第二十七章:梟雄
菲傭在港島流行是在七八十年代之后,在之前,自梳女才是港島大戶人家的主流。自梳女終身不嫁,住在主家,吃在主家,工資每月可得幾十塊,也最得主家信任,好比古代高門大戶的大管家。港島富商皆以府上有自梳女為榮。 而這項特色,也隨著時代發(fā)展逐漸消散,成為曾經(jīng)港島文化的一部分 花墟街,位于旺角北部主要以出賣當季花草的街市。 顧姐早早的就來到了花墟街的早市,她身為齊家自梳女自然不必起這么早,但她在齊家?guī)资辏例R母最愛花草,所以每周日都喜歡來花墟街看看有無新鮮花草,這已經(jīng)是齊家都知道的一件事情。 但顧姐這次逛街,臉上卻帶著一絲緊張,匆匆買完花草之后,在一個公共報刊前,尋到了一個年輕人,匆匆說了幾句話才趕緊離去。 林權(quán)合上了報紙,嘴角不由露出笑意。自梳女自幼上門做丫鬟經(jīng)過幾十年的相處對主家自然忠心,但自梳女可不是無父無母。恰好顧姐父親爛賭欠錢,恰好林權(quán)可以給予一點幫助,而林權(quán)又只是想知道一點點有關(guān)李港生的消息,于是一切水到渠成。 昨晚又吵架了?十年的屈辱累積應(yīng)該夠了吧 放下心事,林權(quán)到也在花墟街閑轉(zhuǎn)了起來,港島的街區(qū)充滿了港島這座狹小地域的文化特色,其中最為代表的就是行業(yè)的聚集。比如花墟街全部以售賣花草為主,比如嘉咸街售賣海產(chǎn)蝦蟹,比如金魚街售賣觀賞金魚聽起來這好像古代中國長安的坊市,產(chǎn)業(yè)專營,可惜港島終究成不了中國的長安 剛回到半島酒店,雷樂的電話就催了過來。 “阿權(quán),你到底還是不是秘書,整日尋不到你人影,你就算不喜歡手提電話,好歹也帶個呼機啊。” “大佬,你知我最討厭出門帶東西。” “那要不要專門給你再配個拎包的秘書?” “可以嗎?” “啊!好你個阿權(quán)!我就知道你這個撲街是這個想法,一個秘書比大佬都會享受,我做大佬好沒面耶?” “大佬,小弟有派頭,才能顯得大佬闊氣大手筆。” “你可給我拉倒吧,今晚來我家里吃晚飯,我爸說有事和你談。” 夜晚,雷家,又是每周的家庭聚會。 但今晚會有些不一樣,將會有一個外人加入,雷肅神色莫名,雷樂不時看向門口面露期待。 “叮咚。” 不等祥嫂去開門,雷樂已經(jīng)跑了過去,“阿權(quán),來就來買什么禮物?” “我不買,大佬會讓我進門?” “你大佬是這么小氣的人嘛?” “大佬,拆禮物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拆。” “不會是隨便就買的禮物吧?”雷樂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,“咦,旺角李記燒鵝,還好你還記得我愛吃這家的燒鵝,不過你買雪茄和紅酒搞什么?我不喜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?” 林權(quán)的語氣充滿無奈,“大佬,那是給雷先生的禮物。” 兩人的聲音雖小,但飯桌上的雷坤卻聽得一清二楚,可他不但不生氣,心里還十分開心。對于兒子的本事他心里清楚,若無林權(quán)出謀劃策只怕還是平庸。 但有大智之人皆心思深沉,可現(xiàn)在聽著兩人的交流,主不主,仆不仆,他忽然放心了,本來今晚感林權(quán)過來還有敲打之意,但看來是他多慮了…… “雷先生好,大公子好。” “阿權(quán),來家里就不要拘禮,今天晚上是家宴。” 飯至一半,雷坤像是無意提起道,“阿權(quán),我聽說你用公司名義在匯豐貸了三千萬?” 林權(quán)不急不慌,他明白,這才是今晚的正題。自古以來,臣子憑借威望不經(jīng)皇帝批準動用兵權(quán),無論用意好壞,都會被皇帝猜疑,甚至因此惹上殺身之禍。這就是準你用才可以用,不準就不要動一絲覬覦之心,有,死! 而現(xiàn)在,經(jīng)濟就是公司的兵權(quán),林權(quán)動了。 “爸,阿權(quán)貸款的事請示過我,還讓我通知您,是我直接說不用。” 雷坤嘴角細微地抽了抽,突然想打死他這個衰仔 雷樂不曉事,林權(quán)卻不能裝糊涂,更何況林權(quán)明白雷坤想要的只是一個態(tài)度而已。 “動用貸款這件事確實需要親自向雷先生請求,當時雷先生對我動用三百萬卻一事無成的局面不但沒有怪罪,還溫言鼓勵,當時我就下定決心將雷先生的損失的三百萬從港巴身上賺回來。 本來我是準備借用貸款在股市上打擊港巴,卻沒想到港巴突然出了巴士失事事件,我明白這是一個機會,就趕緊行動,一時忘了向雷先生解釋,我在這里向雷先生請罪。” “你小子倒是好大的心氣,說什么損失三百萬,你不是為公司拿來了新界?若是你都這般懊惱,港巴花了四百萬卻什么也沒拿到豈不是要去跳海?” “雷先生教訓(xùn)的是,是我年輕氣盛了。” “你可不是年輕氣盛,而是三思后行。我已經(jīng)聽了宋揚的匯報,公司在你的示意下已經(jīng)收購了港巴百分之二十的股份,對港巴已形成逼宮之局。” “我只是運氣好罷了,當不上雷先生的夸獎,剛好在這里請示雷先生接下來該怎么做?” 雷坤瞥了一眼悶頭扒飯的雷樂,心里也不由感嘆真是傻人有傻福,這傻孩子都不知道短短幾句話發(fā)生了什么。 “阿權(quán),你這是在將我的軍啊。” “不敢,我確實不知接下來該怎么做。” 雷坤稍一沉吟,“如果按照接下來的趨勢,我們想收足港巴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從而發(fā)起強制收購并不是問題。但這勢必會引起港巴的強烈反擊,就算最終我們能得到港巴,也必定損失慘重。我覺得還是和解,將我們手中持有的股份高價賣給港巴,港巴為了穩(wěn)定人心一定會吃下,我們也可以從中獲取重利。” “雷先生的手段好,放眼長遠,不愧是商場縱橫幾十年的老人。” 雷坤瞧著林權(quán)平靜的眼神,如何不知林權(quán)心中早已有了腹稿,如今只不過是借著自己的嘴說了出來。不過他也可以理解,畢竟這是有關(guān)公司的重大決定,這個決定只能由他來做,這個年輕人真的很謹慎呢 “雷先生有了抉擇,接下來我的事情也好做了。這次放過港巴,但還有下次,總有一天我們會慢慢磨死港巴。” “好,年輕人就應(yīng)該有年輕人的銳氣,你和阿樂就放手去做,我在背后撐你們。” 飯桌上,只剩下雷坤和雷肅。 “今晚你怎么沒有說一句話?” “現(xiàn)在我主要打理九島建業(yè),對于九巴實在不太了解。” 雷坤點頭,“你怎么看林權(quán)?說實話。” “智慧而果決,隱忍而有野心,謹慎而大膽。”雷肅回想著自己知道的林權(quán)一點一滴,徐徐開口。 雷坤沒有評價,相反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,“你知道港巴這次股市動蕩的原因嗎?” “嗯,港巴一輛巴士司機醉駕造成失事。” “你沒有聽到剛才林權(quán)說還有下次嗎?” 雷肅不由張大眼睛,吸了一口冷氣,“怎么可能?那可是兩條人命啊!”這對于他這個豪門出生的公子哥是不敢想象的事情。 “林權(quán)讓我想起了一個人,三國時期的曹cao,同樣的謹慎隱忍,智慧謀略,但幸好如今是太平之世,他只能做個輔佐阿樂的良臣。若是再早三十年,他一定是名動港島的梟雄。”雷坤面帶唏噓,若他在三十年前的香港,恐怕只是個無名小卒罷 雷肅沉默了,他第一次贊同雷肅對林權(quán)的肯定 可梟雄豈是這么容易被囚于淺水? 無亂太平大世之滔天大能,但亂一家一族,探囊取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