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節
再加上每次挨打,她丈夫都是又跪地又磕頭地說對不起,然后金銀首飾地買給她賠不是,所以連她自己都是左搖右擺的不怎么堅定。 夏沅之所以知道這些,是因為陳大妞每次挨打,都會跑到她們家住幾天,許是她爹是警察,有安全感吧! 然后夏鶴寧也真上門替她撐過幾回腰,找過幾回場子,不過精神病連殺人都不犯法,除非離婚,否則打了也是白打,在男方被一次次的原諒后,他就懶的管了。 后來的事,夏沅就不知道了,離開夏家,誰還管陳家閨女過的怎么樣?不過,以陳大妞的性子,沒有婆家撐腰的婚姻,也只能將就過,她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! “姐,你管她干啥,愛吃不吃,不吃拉倒,人家大小姐的,也餓不著她,”陳三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然后快速地朝碗里夾著各種rou。 如果說陳大妞是陳家一朵奇葩,這絕對是褒義詞,那么陳三妞則妥妥隨了她親娘的性子,好吃懶做、尖酸刻薄、愛慕虛榮、攀炎附勢、貪婪勢利……連長的都特別像。 是比陳四妞還討厭的存在,夏沅跳級時,曾跟她呆過一個班級,饒是她iq再高,到底比她小了兩歲,所以沒少被她欺負過,比如搶走她的零用錢,偷走她的新文具盒,劃爛她的新故事書,藏起她的新課本……手法拙劣,但不得不說很好用,給她帶來了不少困擾。 “三妞,你別這么說,沅兒是咱們的表妹,來時二姨怎么說的,要對表妹好點,我們是親戚,是一家人,沅兒,你過來坐我這,”陳二妞跑過來拉她。 夏沅表示跟她不熟,遂躲了過去,因為陳淑香的關系,她對除陳大妞在外的所有陳家人都沒啥好印象,當然她們也不喜歡她,屬于兩看兩相厭的那種,重來一世,她可不想跟她們有過多交集。 被避開身子的陳二妞,一臉哭憋憋地叫道,“沅兒……” 陳三妞敲著桌子叫道,“夏沅,傲不死你,跟我們一桌吃飯還委屈你了,” 夏鶴寧跑過來問道,“怎么了這是,還沒吃飯怎么就吵起來了,” “小姑父,我大姐二姐好心叫夏沅過來吃飯,位置都給她留好了,她愛搭不理的也就算了,還一臉嫌棄,” “姑父,可能沅兒今個不大舒服,不愿意跟我們一桌吃飯,”陳二妞說,一臉柔柔怯怯的。 嫌棄是肯定的,夏鶴寧看著一桌被扒拉的亂七八糟的菜,心知他家閨女素來愛潔,菜被弄成這樣,她肯吃才怪,所以在看到這邊動靜后,就趕緊過來接人了,“二妞說的對,沅兒上午吹了風,又沒睡醒,這會不大想理人,你們吃你們的,我帶她過去吃,” 男人這桌是兩張大方桌擺成一個大長桌,菜量大且足,不像小孩那桌,因為碗碟不夠,好幾樣菜都是合在一個盤子里裝的,女人那桌因為不喝酒,冷菜一個沒有,這就是家常飯跟大席的區別,大席就是整桌都是孩子,該上的菜也是一個也不能少。 規矩是小孩女人不上桌,上桌的女人是貴客,上桌的孩子多是家里的寵兒,摟懷里吃的那種,是沒有專門位置的,一般都是男童居多,女童鮮少。 所以夏沅被夏鶴寧領過來樓懷里吃飯時,陳老大的眉頭皺了起來,“沅兒怎么了,跟妞她們吵架了?” “沒,這不剛剛沒睡醒就被我給叫起來了,有點小鬧氣,我怕影響妞她們吃飯,就給帶了過來,”說著夾了一塊香辣兔放夏沅碗里。 陳老大這會也覺得這個妹婿寵孩子的勁有點過了,但是當著眾人的面也不能像個娘們似的說他不能這么做,“搬個凳子讓沅兒坐你邊上吃吧,她這么偎你懷里,你也吃不好道子,” “沒事,我回來時有點餓,就在外面吃了一大碗面,現在還飽的很,你們別管我,多吃點啊,” 為了讓他盡早引氣入體,在讓他吃過洗髓丹將體內的雜質排盡之后,夏商婉直接讓他吃了一顆管三個月不餓的辟谷丹,然后每天一杯培元酒和一粒養元丹,竟也習慣了! 因為他年齡偏大的原因,夏商婉建議他最好少沾俗世飯食,以免雜質污體,鑒于吃洗髓丹的過程太痛苦,他一定要控制口腹之欲,等到沅兒將靈米靈蔬種出后,才能吃飯! 只是家里宴客,他肯定要陪酒的,喝酒不夾菜,別人看著也不像樣,所以,將夏沅叫過來也有替他吃菜的意思。? ☆、眾怒 ? 陳淑香抱著孩子出來見客,被夏鶴寧將夏沅攬在懷中吃飯的畫面刺激的火冒三丈,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,牙齒咬得格格作響,好似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子,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將兩人咬死,“夏沅,你給我過來,你都多大了,還賴你爸懷里吃飯,五妞比你還小都知道自己吃飯,” 猛不丁的一聲怒喝,不僅把夏沅嚇了一跳,還將懷中夏阮阮給嚇哭了,扯著嗓子哭的震天響。 夏鶴寧皺眉,習慣性地拍著夏沅的背,給她壓驚,“陳淑香,你是不能好好說話是吧,鬼吼鬼叫地把孩子們都嚇壞了,” 陳淑香怒火中燒,兩個多月來的委屈和憋屈因他的話他的動作一瞬間迸發出來,“我鬼吼鬼叫?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?你們老夏家都干了什么?” “我干了什么?” “你……” “我就知道今個要是不弄點事出來,這天就過不去,”夏奶奶將筷子重重地朝桌上一放,直接對陳老太說,“你閨女這月子也出了,我這個當婆母的也算是盡力了,好不好的,也伺候到頭了,今個挪窩后,就讓他們直接回自個家去,我神經不好,聽不得她三天兩頭的吵鬧,” 陳老太也是當婆婆的,再沒文化,性子再左,人情世故還是有的,好孬話也能聽的出來,人就差直說,我不喜你閨女,讓她趕緊給我滾,遂急了,被婆婆不喜的媳婦,能得好去? “大妹子,俺這閨女被俺慣壞了,脾氣暴躁了點,回頭俺說她,您別跟她計較,” “陳大嫂,我這年歲也不小了,也想過幾年清凈日子,”夏奶奶一臉冷色地看向陳淑香,“我知道你不喜歡沅兒,嫌她礙了你的眼,拖到今個才出月子,不就是想磨著我和寧他爸將沅兒送到老大那嗎?今個當著寧子當著大伙的面,咱們就把這事說開了,沅兒以后就跟我們二老過,衣食住行、吃喝拉撒睡都不用你們cao半點心,包括以后上學、嫁人,都不用你們管,一分錢不用你們出,就算我們二老以后不行了,總有老大那邊接管沅兒,你可放心了?” 一番話,將陳淑香從腳底冷到頭頂,許久找回了自己的神智,放心?她怎么能放下心?是,夏沅這個包袱是甩脫了,可同時,她也被夏家甩脫了,還有她的阮阮,“那阮阮呢?我還要上班,誰來帶阮阮,” 夏奶奶皺著眉按著額頭,疾言厲色道,“你覺得我這年歲還能熬夜給你帶孩子?我一人帶大了五個孩子,你還想我給你們當一輩子的老媽子不成,” 好脾氣的人一旦起了氣,旁人也有點打蒙,陳淑香悶聲悶氣道,“娘,我不是這個意思,” 夏奶奶擺手,一臉不耐煩地說,“你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,我只知道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,別得寸進尺,沅兒的事就這么說定了,至于阮阮,你自己帶也好,請保姆帶也罷,那是你們兩口子的事,你們自己商量著辦,” 沖夏沅招招手,“沅兒,過來,” 夏沅抬頭看看夏鶴寧,夏鶴寧低頭沖她眨眨眼,“爸爸以后工作會很忙,你姨要照顧小妹,沅兒以后跟爺爺奶奶住,” 知道是演戲,但夏沅還是迅速蓄了包眼淚在眼里,“爸爸,你不要我了?” 夏鶴寧卻不知道這眼淚是假的,只當她小,沒理解自己的意思,以為自己真的不要她了,忙說,“當然不是,爸爸有空就過來看你,沅兒要聽奶奶的話,乖乖的聽見沒,” 夏沅點頭,“爸爸,我乖乖的,您別不要我,” 女人美不美,不光要看她笑,還要看她哭,一個笑起來再美麗的女人,一哭就美感全無,想必你對她的憐惜之心,也會減少很多吧。 夏沅生了一雙極為精致又極會說話的眼睛,如秋水,如寒星,如寶珠,如白水銀里養著兩丸黑水銀,笑時春光流轉,如雙瞳剪水,嬌俏可人;哭時淚珠點點,如梨花帶雨,扯人心肺;高興時,眼藏星輝,清澈明亮;打壞主意時,眼波流轉,古靈精怪;求饒時,委屈可憐,諂媚討好…… 這會兒,她下巴微揚,呈最能體現明媚而憂傷的45°角,這樣的角度,便是無淚,也能讓人揪心,更何況,她還控制著讓眼淚如珍珠般,一滴一滴地順著白嫩粉潤的臉頰掉落,山茶朝露,這是比梨花帶淚還要美的哭相。 在這純凈乖巧,透著一絲淡淡委屈和渴求的冰雪星目的注視下,別說夏鶴寧了,就是一旁的大老爺們也為之動容,深覺不怪夏奶奶給陳淑香沒臉,這人心也太狠了,這么一個漂亮討喜、懂事乖巧的孩子怎么就招她眼了,自己不喜,不想養也就罷了,還非要送的遠遠的,也不想想,這孩子她婆婆可是打小養大的,就是小貓小狗,養了六年也割舍不下這份感情,甭管她是不是親的。 都覺得陳淑香吃相太難看了,自己嫁過來六年連個蛋都沒生個,一朝得女,還沒落住腳,就想將養女送走,還借著孩子逼迫公婆妥協,就是脾氣再好的婆婆也容不下這么放肆的媳婦,這也多虧夏奶奶家教好,脾氣好,知書達禮,不跟你一般見識,要是換個脾氣大的婆婆,早一耳刮子扇過去了,你生個丫頭片子,還以為自己是家里功臣了,當誰稀罕啊…… 一點都不覺得,夏奶奶不給她帶孩子有什么不對,本來嘛,就是農村,也多的是不給兒子帶孫女的婆婆。 陳秀不愧是陳家智囊袋,一瞬間就敏感地感覺到小妹惹了眾怒,沒聽見夏鶴寧連稱呼都換了,姨?這是連媽都不讓叫了,是想徹底解除兩人間的養母|女關系,她可不認為夏鶴寧為了阮阮跟自家小妹妥協了,要放棄夏沅的領養權,只有一個可能,小妹犯了夏家眾怒。 這可不行,真應了夏奶奶的提議,小妹夫妻兩的感情就算不到頭,也沒剩多少了,沒有男人會喜歡心腸狠毒無情的女人。 忙出面挽回這冷淡的局面,“大姨,寧子,香不是那個意思,她只是覺得阮阮還小,怕吵了沅兒休息不好,這才提議讓她去我那住段時間的,待阮阮大點,作息正常了,就個哦送回來,也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,自打云子出嫁后,我們家蛋蛋也孤的很,沅兒過去正好,蛋蛋比她大幾歲,又能陪她玩,又能教她讀書認字,豈不是一舉多得,” 兩手一拍,一副興致勃勃的樣。 “我們蛋蛋也喜歡沅兒呢?總說幾個meimei里,他最喜歡沅兒了,說沅兒乖巧漂亮可愛呢?一直鬧著要我也給生個像沅兒這樣的meimei,是不是,蛋蛋,” “嗯,沅兒,你今天跟我們回家吧,我把家里的玩具都給你玩,還讓你騎大馬,騎大馬可好玩了,我當大馬給你騎,”一個響亮的男聲清脆地應和著。 蛋蛋,大名黃暢,比夏沅大六歲,長的人如其名,就像一個小rou彈,比柳林還要大個兩號,在秀水鎮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一個,他的出名跟她姐有關,據說,他最愛騎大馬,一點點大的時候,就騎著他姐滿院子跑,手里還拿著一個馬鞭,跑的不合他心意,就像抽馬一樣抽他姐。 那馬鞭還是他親爹給做的。 夏沅臉上掛著淚地問,“你要是跑的沒馬兒快,我能用馬鞭抽你么?” 黃暢一愣,“抽可以,但你得輕點,我那馬鞭抽起人來可疼了?” “你被抽過?” “沒?” “那你怎么知道疼?” “我和我爸都拿它抽過我姐,我姐疼得滿地打滾,” “蛋蛋……”陳秀一臉驚惶,她驚惶不是因為黃暢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,而是她剛剛想阻止兒子亂說時,卻發現自己動不了,也出不了聲,這是撞邪了? 被老娘這么一叫,黃暢才想起來,他娘不許他在外面跟人說自己鞭打jiejie的事,只是他從來沒聽過就是,打人是一件多么英勇的事,他怎么可能不跟人炫耀。 夏沅卻嫌怕地窩在夏鶴寧懷里,“我不去你家,爸爸,我不要去他家,” 夏鶴寧將人摟懷里,柔聲哄道,“不去,咱們不去,” “為什么?我都愿意給你當馬騎了,別人我都沒讓過,”黃暢一臉不解,覺得能讓他黃暢給當馬騎,沅兒該高興才是。 跟家時,都是他騎別人。 “你和你爸會打人,我怕疼,” “沅兒不怕,姨丈打你云子姐,是因為她做錯事了才打的,你這么乖,姨丈疼你還來不及呢?哪里舍得打,” 接夏沅去家里住,黃姨夫肯定愿意的,雖然他跟夏鶴寧也算是連襟關系,但因為夏家矜貴且矜持,姐妹兩關系好,但連襟關系走動不多,就連大舅子也只敢在外人面前過過嘴癮,跟舊時皇帝連襟似的,空有名頭,而無情分,面上過去罷了,若是能借著夏沅的關系,跟夏鶴寧走的更近些,好處肯定大大的。 遂跟夏沅解釋道,心里卻對打女兒的暴行不以為然,甚至還恨的不行,要知道云子那死丫頭會做出那些臟事,打死都不過分。 陳秀定下神來,欲蓋彌彰地幫腔道,“是啊,沅兒,你云子姐做了錯事,你姨丈生氣了,才打她的,你這么乖,姨丈才舍不得呢?” 眼風四下瞟著,感覺大家眼中的不屑和鄙夷,一瞬間,心里虛的很。 “不準去,不準你去他家,”小胖墩跳出來,大吼道,“你答應我要陪我……”練武的! 一想這是大事,在沒有辦成前,不能對外公布的,萬一他不合格,還有個退路,不至于太丟人。 “反正我和meimei還有要緊事要辦,她不能跟你家去,要去也只能去我家,是不?meimei,” “憑啥啊,她在你家住了這么長時間,去我們家住住怎么就不行了,”黃暢抖著肥rou地頂過去。 “不行,下午我們有大事要辦,跟你們這些婦道人家和小屁孩也說不清,”小肥爪子一擺,一副我滿腹雄才偉略,你們卻不懂的愁苦摸樣。 “你起開,讓我妹趕緊吃飯,我們還忙著呢?” 其實夏沅嘴也沒空著,趁著兩胖墩吵鬧的功夫,夏灃喂了一塊紅燒rou進她嘴里,再不吃,菜都涼了,他知道小舅拜了沅兒外公做師父,怎么都不會將沅兒交給別人養的,容著陳家人這般鬧,不過是想趁機斷了沅兒跟陳淑香的養母|女情分,也省的她們以后借著這點情分跟沅兒糾纏不清,且這事還必須由陳家先鬧開來,才不會被沅兒背上忘恩負義的惡名。 陳淑香早被張芳拽進了屋,陳家其他人也不會那么沒眼色地提醒夏鶴寧讓夏沅去別桌吃飯,他們還想著緩解兩家關系呢? 于是,夏沅在大家有意無意的漠視下,在夏鶴寧懷里吃完了這頓飯,旁人食之無味的有,味嚼如蠟的有,忐忑不安的有,等著看好戲的有…… 在這么不和諧的環境中,只有幾個孩子吃的歡快,讓人感慨,少年不知愁??! 夏沅碗一放,就被擠進來跟她一起吃的小胖墩拽著往外走,家里人多,他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合計合計。 快到門口時,被陳秀叫住,“沅兒,你等等,你媽有話跟你說,”? ☆、報應 ? “有啥話不能晚上說,我們還有大事要辦呢?”小胖墩不樂意了,這小舅媽就是事多,而且多沒啥好事,就拉著夏沅,不讓她去。 陳秀疾步走過來,笑的一臉柔和,慢聲細語道,“俊俊乖,你跟蛋蛋和墩墩先去玩吧,讓沅兒跟家里陪四妞、五丫她們玩,” 她哪可能放夏沅走,今個這局面全指著她給挽回呢?! 只要夏沅哭著鬧著不肯離開這個家,要跟著一起回鎮上住,疼她的夏鶴寧和老太太也不會堅持的,只要兩人一妥協,這尷尬的局面就能破,至于以后——徐徐圖之吧! 她就不信了,她們這些大人還拿捏不住一個孩子,就算夏鶴寧護著又怎么?總有護不到的地方,就算老太太現在偏疼又怎樣?阮阮到底是她親孫女,還能為個養孫女舍了自家親孫女不成! 她對自家妹子那沉不住氣的躁性子也捉急的很,多少次在她耳邊跟她說,讓她先不要急于對付夏沅,偏每次都控制不住情緒地大鬧一場,將大好的局面弄成一團糟,她這個做二姐的也不能丟手不管,所以,當務之急,必須將人留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