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一句話，就讓趙翎修呆若木雞！

    他怎么也沒想到，面前的人會是容子鈺？！

    他錯愕的眼神似乎是在對明長璟說：這怎么可能？！你分明是明長璟，怎么可能是容子鈺？！

    “你不相信？”

    見趙翎修錯愕的合不攏嘴，明長璟勾唇，“是，這事換做是任何人，怕都不會相信。”

    “但的的確確發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好表弟明長璟早就死了，而我……容子鈺，死而復生了，還是借著明長璟的身份活了下來。”

    他并未細說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因此趙翎修只以為，面前的人之所以說是“借著明長璟的身份活了下來”，是因為他戴了人皮面具。

    他是容子鈺，卻冒充明長璟。

    更讓他驚愕的是，明長璟早就死了？！

    這怎么可能！

    他愈發驚愕。

    “天下之大，無奇不有。”

    明長璟抬眼眺望遠方。

    這下面雖是斷崖底部，崎嶇難行。但是不遠處便是波濤洶涌的大河——極像當年百里無雙跌落山崖的地方。

    趙翎修只以為是他被凍了一整夜，腦子轉不過彎來。

    所以明長璟這些話，他不是很理解。

    但是隨著渾身的血液重新循環，整個人漸漸有了熱度之后……

    他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    他張了張嘴，壓聲問道，“所以你是容子鈺，不是明長璟。”

    明長璟低頭看著他，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趙翎修生無可戀的躺在雪地中，“既然是你，那我明白了。你之所以愿意來西郡救我，本也就是你的一場計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設計的復仇游戲吧？”

    他聲音嘶啞的厲害，說話也很慢。

    但明長璟耐著性子聽他說完了。

    “不錯。”

    他承認了。

    “就算我跟著你回京城，想必今后我的日子也不會如意吧？”

    趙翎修又問。

    明長璟用微笑代替了回答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趙翎修自嘲的低下頭。

    他這二十多年，自認高人一等，因此不可一世。除了表弟明長璟之外，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沒想到最后，還要死在明長璟面前。

    哪怕這個人，只是頂著明長璟的身份、用了明長璟的臉。

    這種感覺，仍像是被撕心裂肺的背叛了。

    趙翎修心口空洞的無法呼吸。

    “你素來糊涂，眼下能想明白，倒是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明長璟緩緩說道，“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吧！”

    “李皇后并非自盡而亡，而是得知我的真實身份后接受不了，怕我會對你下手，搶先一步用命償還，想讓我放過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，也都是我一步步設計，親手將你推進深淵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你回京，京城也再無你的立足之地。”

    明長璟面無表情，“皇上已經下了決定，會立大表哥為太子。而大表哥早已知曉，他母妃的死是李皇后一手促成。”

    “他再無法報復李皇后，會將這筆仇算到你頭上。”

    所以，哪怕趙翎修從西郡逃脫，也多得是等著向他索命、報仇的人！

    趙翎修臉色一僵。

    “就算你回到京城不死，但接下來的日子你也會生不如死。”

    聽這話，趙翎修愣了一下，低低的笑了起來，“我就知道，我早該知道！你和皇兄，素來關系要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突然背叛我，處處替大皇兄籌謀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就該想到這一點！”

    可惜現在明白，為時已晚。

    既然回到京城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，他如今是父皇不疼、沒了母后，剩下的人都對他虎視眈眈恨之入骨。

    那么，他還回去做什么？！

    與其下半輩子生不如死的活著，他還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在外面！

    趁明長璟不注意……或許是明長璟早已想到他要做什么，卻并沒有阻攔的意思。

    趙翎修突然爬起來，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，一頭撞在了不遠處的大石頭上！

    石頭上也堆滿了積雪，這一頭撞下去，只撞破了額頭。

    趙翎修一陣頭暈目眩，直接倒在了雪地中。

    鮮血從他頭上流下來，很快染紅了身下一大片積雪。

    “容子鈺，子鈺。”

    他大口大口喘息著，斷斷續續的說道，“從前是我對不起你！但是我求求你，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！”

    新鮮的血，對野獸而言便是最誘惑的食物。

    若是他還沒咽氣，就被野獸撕扯了身體，趙翎修很怕！

    他寧愿閉著眼睛讓明長璟給他一劍，他也不愿這么等死。

    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來，他傷口的鮮血似乎都在冒著熱氣。

    他聲音嘶啞又帶著哭腔，“求求你，給我一個痛快吧！”

    明長璟站在他面前，目光深邃。

    這時，墨玉去而復返。

    他沒找到什么食物，只說前方十里之外，有一處農舍。說這雪越下越大，若是不趕緊離開這處斷崖，就怕會雪崩有危險。

    誰知剛回來，就看到趙翎修躺在血紅的雪地中。

    他大吃已經，“世子……”

    趙翎修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“求求你，給我一個痛快！”

    看著石頭上的血跡，以及趙翎修這番話……

    墨玉能猜出，是他自己求死。

    明長璟深深的看了趙翎修一眼，“趙翎修，你作惡多端。就算到了陰曹地府，閻王爺也不會饒過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當真希望，我現在給你一個痛快？”

    “求求你……”

    趙翎修還在乞求。

    明長璟便沒有猶豫了。

    他掏出匕首，狠狠地刺中了趙翎修的心口！

    看著他就氣息微弱的躺在雪地中，明長璟滿腦子都是他小時候進宮，跟在趙翎修身后被他欺負的場景。

    那些記憶雖不愉快……

    對他而言，卻彌足珍貴。

    畢竟每個人的記憶，只有一次。

    趙翎修到底是他的親表哥，血濃于水。

    看著趙翎修緩緩合上了眼，他才拔出匕首，將鮮血擦拭在他的衣袖上。

    明長璟沒有說話，墨玉也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許久，直到幾人身上都落滿了雪，明長璟才緩緩站起身。他俯身摘下趙翎修腰間的玉佩，拿在手中細細摩挲著。

    大仇得報，他心里卻不痛快。

    墨玉這才試探著，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，“世子？”

    “二皇子沒了，回宮后，如何向皇上交代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