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青收拾了心情，擦干了眼淚。忽然覺得很難為情，自己就算承認了女人的身份也不能這樣婆婆mama的，哭天抹淚的啊！想到墨珂盡管忘記了所有，卻依舊記得對自己的堅定。肖青第一次沖著墨珂甜甜的笑了。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，女人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的那種會心的笑——嬌羞、含蓄、充滿情誼。

    墨珂被她這樣盈盈的笑意晃了神。本來世界里就沒有別的什么，如今更加不舍對肖青的眷戀。

    墨珂一只手托著下顎，眼中、心中再也容不下別的，只是忘情的看著肖青。看著她彎彎的眉，看著她狹長的眼。眼中的情意是最真實的表露，再也不能抹去一點點。

    “你笑起來真好看！”

    “你笑起來真好看！”只是這一句，肖青便再一次撲在他的懷里，心也跟著化了。

    墨珂還有些愣怔，不知道手要放在哪里，然后他跟著自己的內(nèi)心，雙手僵硬的伸過去，輕撫著她的后背。

    一切靜謐而美好。

    肖青帶著墨珂去了后廚。實際上是墨珂一刻也不愿意離開肖青。眼里、心里全是她，一時一刻也不想離開她。簡直比吃奶的孩子還粘人。

    此刻若是不明就里的人，看到墨珂，根本不會覺得這個人有任何問題。和肖青在一起，說話、做事，就和一個入了愛河的愣頭小伙子沒有一點區(qū)別。

    可是墨珂在不和肖青說話或者肖青離開他視線的時候，他就像是瞬間失去了生命一般。其他的人和事，對于墨珂來說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。他不和別人說話，也不做別的事。就是呆呆的坐著或者呆呆的撫弄著紅墨。

    從此以后，墨珂就像是嬰孩戀著母親一樣，跟著肖青。幾乎形影不離。

    墨珂這個樣子，兩大幫派的所有幫務(wù)又都落在肖青的身上，現(xiàn)在南越和東朝又是這樣一個局勢。肖青忙到每天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。

    鐵凝和無為公子整天和肖青在一起，研究天下局勢，應(yīng)對風云變幻。儼然成了cao控世界的三巨頭。聶先生就在一邊時刻觀察著墨珂的狀態(tài)，給墨珂的藥灌下去一碗又一碗。可是終究毫無收獲。

    肖青很忙，非常忙，可是再忙肖青也沒有放下練功。每到墨珂睡著的時候，肖青看著他，本來就無法入睡，漫漫長夜，剛好用來練功。肖青時常是一打坐就一整晚。

    肖青處理幫務(wù)，墨珂就待在一邊，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看著肖青。時不時的從肖青給他安排的位置上站起來，走過來用手臂拄著桌子看著肖青。

    “丫頭累不累，我們?nèi)バ菹⒑貌缓茫俊?/br>
    “丫頭餓不餓，我們?nèi)コ燥埡貌缓茫俊?/br>
    “丫頭，別理他們，理我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丫頭，你瘦了。”

    “丫頭，我心疼你！”

    “丫頭……”

    墨珂完全和以前判若兩人。肖青總是堅強的耐心的對他好言撫慰，把所有的心酸和眼淚都咽到肚子里去。然后溫柔的哄得墨珂再堅持一會兒，哄得他不再頑皮吵鬧，跟著處理幫務(wù)。

    青幫的人有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，很替幫主不值，幫主聰慧過人，天仙一樣的人物，為什么要陪著一個傻子，長得再帥也是傻子。還有的人覺得肖青命該如此，嫁個人是傻子，如今自己另找一個，本來好好的也變成了傻子。

    只有鐵凝和無為公子這樣的人物才知道肖青的苦，理解她的難處。可是肖青堅強的很，她不需要安慰，只要他能活著，他能陪在她身邊，她就已經(jīng)知足的很。因此所有青幫的人都在幫務(wù)和局勢上卯足了干勁，就希望能分擔肖青的萬一。

    那些來匯報的漕幫的人，卻不同。他們大多都是跟著墨珂出生入死的人，看到自己的幫主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，都不只是一陣一陣的心酸，都是心里滴著血，卻不管表露。每來一次都是興沖沖的來，希望看到幫主有所改觀，然后再低落落的回去。不敢多說一句話。

    可是這一切墨珂都渾然不覺，一副你們怎樣都與我無關(guān)的架勢，他依舊誰也不理。他的世界除了肖青，沒有任何人，任何事。

    小青平靜的、低沉的、冷漠的走進來。看了看忙碌的肖青，看了看一臉無知的墨珂。

    “那個人死了？”

    “誰？”

    “長得尖嘴猴腮的人！我殺了他！”

    “死就死吧，既然問不出什么，索性都殺了也好！”

    肖青一直都不是圣人，對于欺侮她的人，她向來是睚眥必報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問我為什么殺了他？”

    “小青，你不是我肖青的所屬品，更不是我的下屬或者其他什么。你就是你，你是我的朋友，也是我的伙伴。你想做什么，想去哪兒，想怎么樣，都是你自己決定。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。”

    小青沒說話，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臉。沉默，似乎是永遠不會被打破的沉默。屋子里異常安靜，只有墨珂輕撫著紅墨的沙沙聲。

    許久到不知道多久，時間在這樣的沉默里似乎沒有了蹤跡。

    小青終于開了口

    “很多很多年以前。有一個女人，她逃難到了一處山坳，被一個男子所救。于是她就躲在山洞里生活。她溫柔恬靜，卻被生活磨礪的堅強。她愛上了這個男子，可是這個男子在這座山上，一心都撲在毒物上。救她不過是一時的沖動而已。”

    肖青沒說話，小青鮮少說這么多話。顯然的，小青只是想要說，只是需要一個聽眾，不需要被打擾。

    “女子生了一個小女孩，小女孩活潑愛笑，一雙大眼睛無辜快樂。可是那個男子剛剛得到一本秘籍。秘籍里有許多毒物培育和其他的很多方法。應(yīng)該還有蠱惑人心的貪婪。”

    “他瘋狂的追逐這本秘籍。無數(shù)毒物成了他前進路上的白骨。而一直被關(guān)在籠子里的一條劇毒的蛇，成了他所有的關(guān)鍵。他小心翼翼的看管著。可是他更需要的是親人的骨血。于是那女人死了，臨死還睜著無辜的大眼睛。可是他失敗了。于是那個可愛的孩子——也死了。”

    小青的聲音，機械沒有一點感情。可是越是無情卻越是有情。肖青感到了顫抖，心在滴血的顫抖。

    “他制了蠱，取了蛇的毒液，他完成了他的初創(chuàng)。他創(chuàng)立了門派，廣收徒眾，他想要實現(xiàn)他統(tǒng)治整個大陸的計劃。”

    “一個偶然的機會，那條蛇跑了。它盲目逃竄，拼命游走，躲避追捕。可是它也再不敢露面，更不知道那個它逃出來的地方，到底在哪里！”

    肖青沒有說話，她看著小青。她知道了，小青是那條蛇。更知道小青從來不是一只冷血的蛇。想必它對那女子和她的孩子有著不一般的感情。可是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去，想必是它這一生永遠無法撫平的傷。

    “肖青，我?guī)筒涣四悖耶敃r并沒有開了靈智。我盲目的就知道跑，我沒有目的，沒有方向，我害怕。我現(xiàn)在什么也不記得。我只是隱約知道他當時的幫派名字似乎叫做魔魂。我在那個尖嘴猴腮的人那里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的微弱的氣息。我也不知道到底他是不是他的后代。但是我直接在他的面前變幻了真身，他嚇得驚恐萬狀，肝膽俱裂的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肖青，你說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會不會欣慰？”

    “你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兒？”

    肖青不知道怎么回答他。于是反問了小青。肖青希望小青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！”

    小青第一次不是冷漠而是茫然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她們會怎么想，我想她即使是欣慰，也不會是因為你給她報了仇。而是因為你還記得她，維護她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記得你，維護你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什么時候墨珂走了過來，直接插了一句。打破了屋子里沉默哀傷的氛圍。

    小青皺著眉頭看著墨珂，心里十分不喜，又很替肖青感到欣慰。畢竟墨珂對肖青的感情，即使是他也能感覺到那種真摯。可是小青并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復(fù)雜的心情。在它不能平靜冷漠的時候，它只會選擇暴躁。

    “我和肖青說話，你跑上來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肖青？誰是肖青？”

    墨珂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，嘴里還念叨著

    “肖青？肖青？”

    肖青有些驚喜，希望從心底里萌生。難道他有感覺嗎？他會記起什么嗎？可是隨后墨珂恢復(fù)了一臉無辜和平靜。

    “黎兵呢？黎兵，你有沒有印象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！”

    墨珂毫不猶豫的否定肖青的問話。

    “丫頭，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墨珂幼稚的一臉平靜帥氣的撒起嬌來。肖青根本不能抵御。

    小青恢復(fù)了冷漠，看著肖青被墨珂糾纏著。看著她此刻就像那女子看著她女兒一樣的眼神和散發(fā)的母性的光輝。小青心情復(fù)雜的站了起來，轉(zhuǎn)身就要出去。

    “小青？”

    小青聽到喊聲，站住了，卻沒有回過身，后背僵硬的挺立著。

    “謝謝你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，謝謝你相信我！”

    小青依舊站在那里，依舊是向外走的姿勢。然后他毫無征兆的抬腿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墨珂依舊纏著小青，似乎是得到了圣旨一樣。嘴里一直念叨著“我記得你，我維護你”這一句話。弄得肖青也有些哭笑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