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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明媚抱上車時,她已疼得臉色蒼白,滿頭都是汗,眉頭皺成一團,她緊緊拽著他的手,手心里也全是汗。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,他手心里也全是汗,又擔心又心疼,卻只能柔聲安撫她:“別怕,我陪著你。我們馬上去醫院。” 到了醫院里,醫生檢查了她的情況,只說時候還沒到,等! 病床上的人卻已疼得臉色一片慘白,雙手絞著床單,疼痛一陣高過一陣,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撕裂般,她喘著氣,臉都微微扭曲了,閉著眼睛,連哭的力氣都沒有。 整整四個小時,明媚被那種蝕骨的疼痛折騰得死去活來,幾度將要昏過去。傅子宸緊緊握著她的手,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痛苦,一顆心提得高高的,心臟仿佛被無數只螞蟻吞噬,卻又毫無辦法。 傅母在一旁心焦地走來走去。 天徹底黑下來時,終于,明媚被那種疼痛折磨到了極點,她咬著牙大喊了一聲,傅子宸被她的叫聲嚇得跳起來。一旁等候的護士跑過來,掀開薄被看了眼,欣喜喊道:“要生了!趕緊進產房!” 幾個人將移動病床快速推向產房,傅子宸跟過去,卻被攔在產房門口。 他焦急地在產房門口踱來踱去,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緩慢。他側耳去聽,聽見里面傳來好幾個聲音,明媚痛苦的叫喊聲,醫生與護士的聲音。 他的心提得老高老高,雙手緊緊交握,額上不停地冒汗。 傅母也是,緊張地走來走去,嘴里喃喃地念念有詞。 終于,那扇門在他等得快要發瘋的時候打開了,一個護士抱著個襁褓走出來,一邊擦著額上細密的汗珠,一邊笑著對傅子宸道喜:“祝賀,是個男孩子,七斤二兩!母子平安!” 傅子宸狠狠地舒了口氣,伸出手想去抱孩子,雙手卻顫抖得厲害,久久遲疑著沒有接過來。 最后還是傅母從護士手中抱過孩子,低頭望著襁褓里閉著眼睛的寶寶,激動得直掉眼淚,哽咽著說:“寶寶,我是奶奶呀!” 明媚被推出來,傅子宸快步迎上去,她力氣大概用盡了,此刻閉上眼睛,滿頭滿臉的汗。他俯身,輕輕地親吻她的臉頰,久久。 她微微睜開眼,沖他虛弱地笑。 他握著她手,放在唇邊,柔聲道:“老婆,謝謝你。辛苦你了。” 明媚輕輕地搖了搖頭。 很痛,很難熬,卻不覺得辛苦,我覺得很幸福。 明媚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上,是被孩子的哭聲吵醒來的。緩緩睜開眼,滿室的陽光里,她看到傅子宸正彎腰從嬰兒床里抱起兒子,小心翼翼的模樣,慢慢地擺正姿勢,調整到一個最佳的擁抱嬰兒的姿勢,看來他昨晚練習過很多次了。 他輕輕地搖晃著兒子,低頭對著他嘀咕道:“你這壞家伙啊,昨天讓mama那么痛,今天一大早就想把mama吵醒來。一點都不乖……” “你這家伙既然這么壞,我看你小名干脆就叫傅小壞吧!”說著他哼哼了兩聲,似乎很滿意自己取的名字,歡喜地叫道:“傅小壞,傅小壞,傅小壞……” 明媚忍不住“撲哧”笑出聲來。 傅子宸轉頭看向她,“吵醒你啦?”他抱著傅小壞坐到她身邊去,將他小小的面孔轉向她,“快看看這小壞蛋,嘴巴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呢!” 明媚伸出手,輕輕撫上兒子皺巴巴的小臉蛋,從下巴到嘴巴,到鼻子,到微張的眼睛,到眉毛,到額頭,一一輕撫過。指腹所及之處,那樣細膩,那樣柔軟,就像她此刻的心。 “嗯,眉毛像你。”她抬起頭,朝他微微笑。 他伸出另一只手,攬過她的肩膀,低頭輕輕親吻她的臉頰。 世界這樣浩瀚,單個的人是多么渺小,而這一生,他所求實在不多,不過是伸出一雙手臂,擁抱住他想要擁抱的對象,環繞成他生命里一個完整的圓。 她也同樣。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曼妙清晨,這一刻,于他,于她,此生足矣。 坐覺長安空。 番外2 這一段感情,耗盡了他此生所有的力氣。 楔子 她離開之后許多年,他做著同樣一個夢,夢境里火舌妖嬈,赤紅的光線似大片大片的血,血色中混淆著濃煙,他在那片煙霧中四顧奔跑,灼熱與濃煙令他呼吸困難,他卻渾然不覺,他只有一個念頭,找到她,找到她……不知過了多久,火光中他終于聽到熟悉的聲音,不復她往昔的冷清,帶著歇斯底里的恨意,她說,程家陽,你明明答應了我,為什么要反悔……我不會原諒你,永遠不會! 驚醒時,他滿頭滿臉的汗,喘息聲在寂靜的暗夜里沉重而突兀,有冰涼液體滑進眼眶,他伸手拭掉,已不知是汗抑或是淚。 這些年,他沉溺聲色犬馬,讓自己的生活熱鬧喧囂,他一遍遍催眠似地對自己說,我可以忘記她,可這如影隨形的夢境卻清清楚楚地告訴他,他從未忘記過她。 壹 遇見傅琳瑯的那個冬天,是島城有史以來最冷的春節。大年初一,程家陽如往年一樣在爺爺家拜過年后,代表程家去給住在同一個社區的傅爺爺拜年。走到五樓時,與人在轉角處迎頭撞上,那人來勢洶洶,將他手中的禮盒撞掉,驚慌中他拽住對方的手臂,才避免與禮盒一起滾下樓梯。他欲出口的譴責在看到女孩的臉時倏忽止住,她臉色慘白,額頭上鮮血直流,異常驚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