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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子宸推門進來時,發覺她一臉呆怔像是一尊雕塑般愣在床上,大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,嘴角微微一勾,“醒了。” 明媚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,抬眸望著傅子宸,嘴角蠕動,想說什么卻終究開不了口。 “昨晚的事都記起來了嗎?”傅子宸依舊笑著,聲音低啞,語調里卻帶著絲絲曖昧。見她在他面前向來淡定的臉上難得涌起一絲慌亂,他忽然就想捉弄一下她。 昨晚她記得最后似乎是他將她丟進浴缸里……然后,然后又到了床上……再然后,好像有人從身后抱著她,她還主動靠了過去…… 明媚低了低頭,再抬眼開口時都快哭出來了,“傅師兄……我……”真是太丟人了。 傅子宸心生不忍,斂了斂笑,正色道:“放心吧,昨晚什么都沒發生,你泡了幾缸冷水,后來發燒了。”他走過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,“現在似乎退了。” 明媚懸高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,“對不起,傅師兄,又給你添麻煩了。” 傅子宸卻沒有答,往后退開一點,沉著臉望著她,語調里帶著些微的怒氣,“你不像那么沒腦子的人,怎么會遭人暗算的。” 明媚咬了咬嘴,沒有回答。這是她跟洛河之間的事,她不想說。 “是因為洛河吧。”傅子宸聲音一冷。 明媚訝異地抬頭望著他。 傅子宸扯出一抹冷笑,“我怎么會知道對嗎?他自己都承認了,現在正在局子里。你現在如果感覺好點了,就過去一趟,那邊正等著。” 明媚渾身一震,耳畔嗡嗡作響,他承認了?他承認了!在此前一秒,她依舊想方設法地在心里給他辯駁,不會是他,一定是個誤會,怎么會是他呢。可他卻都承認了。 明媚閉了閉眼,只覺得心臟那處像是被一只大手使勁地絞著,鈍痛。 明媚跟傅子宸趕到警局的偵訊室時,那里只有洛河一個人。昨晚被扭送過來的KTV里那四個人已經不在了,因為洛河主動坦誠一切由他主使,那幾個人的家里交了一筆罰金便被釋放了。 洛河抬頭望了眼明媚,又低下頭去。他大概是被關在這里一宿未睡,臉色極為疲憊,雙眼充滿了紅血絲。 “為什么?”明媚死死望著他,聲音里都是顫音。其實她心里已經隱隱明白了緣由,可她依舊不相信,他會對她做出這樣殘忍甚至齷齪的事。她的印象中,雖然他性格隱忍別扭,但一直是個光明磊落的人。 她的疑問在洛河久久沉默中被擱置,明媚握緊手指,竭盡全力才積聚再次開口的氣力:“我只問你一句,真的是你嗎?” “是。”這一次,他回答很快,干脆利落。 她的指甲一直掐進rou里,重重地,狠狠地,可手心里尖銳的痛依舊掩蓋不了心口的痛與難過,那一刻還有曾經的自以為是落空后的難過,她以為他沒有忘記過他們之間的那段美好時光,她以為他從未曾忘記過她。卻原來,一切都只是她可笑可悲的一廂情愿。 洛河微微抬頭,又再次垂下目光。只一瞬間,對面的她的神色皆落入他的眼底,不可泯滅。她臉上的震驚、悲戚、倉皇、失望,刺傷了他的眼與心。 他悲哀地想,這個世界上,他最想保護的人,是她,可這個世界上他傷害最深的人,也是她。 房間里陷入漫長的窒息般的沉默。 這時負責偵訊的民警走了進來,“談完了?”又對明媚說:“明小姐,這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罪,你可以起訴。” 不用明言,明媚也知道起訴的后果將是什么。她放在雙腿上的手指握緊又松開又緩緩握緊,她聽到自己冷靜異常的聲音響起:“這只是一個誤會。”說罷,起身,慢慢地走出去。她腳步虛浮,剛走出門口,差一點就栽倒在地,靠在墻壁上的傅子宸一把將她撈住,他拽住她手臂的手指那么用力,近乎掐進她的rou里,他臉色鐵青,咬牙切齒地低吼:“明媚!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!” 明媚微微仰頭,朝傅子宸扯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,“傅師兄,別說了。”她奮力掙脫他的鉗制,轉身離開。 傅子宸追過去,一把將她拽住,抵在墻上,他雙目里已蓄滿了盛怒,語調里也是:“你知不知道,你差一點就被人輪jian了!現在你說什么,一場誤會?”說完他就愣住了,他看見她的眼神中驟然蓄滿巨大的恐懼,身體微微顫抖,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,臉上血色剎那間盡失。 過了許久,明媚才慢慢地艱澀地開口:“這是我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 傅子宸原本斂下去的怒氣瞬間又被她挑高,他冷笑一聲,“好!明媚,你真是了不起真是偉大,你愛他愛到了這種犯賤的地步!我他媽也真夠犯賤的,吃飽了撐著才會多管閑事!”說罷,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,寂靜的走廊上,他的足音吧嗒吧嗒,像是在發泄主人狂盛的怒意。 明媚靠在墻壁,慢慢地蹲下去,她側目望著傅子宸漸漸遠去的背影,她很想追上去,對他說,不是這樣的,不是。可她此刻全身力氣盡失,半分都移動不了。她雙手掩面,蜷在墻角。洛河,如果這是我欠你的,那么就當還了你吧。 不知過了多久,她終于慢慢起身,站立時,有瞬間的昏眩,她扶著墻壁,走出了警局。 警局外。 許或從柱子轉角處緩緩現身,望著明媚漸漸遠去的背影,她咬緊牙關,眼眸中的滔天恨意簡直快要滿溢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