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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離開的第一天,我夢見了你。夢里你依舊罵我笨。 晚上忽然下雨了,你在哪兒?你那里有沒有下雨? 你離開的第四個月,我長高了2CM。我很想你。 十五歲的生日愿望是:讓我再次見到你。 夢里你對我說,跟我走。 …… 每張卡片的右下角,都署了小小的兩個字:明媚。旁邊畫了一枚橙色小太陽。她的字精致而娟秀,手繪畫卻十足卡通孩子氣。 傅子宸的視線久久盯在那堆卡片上,如果說當看到她不要命地撲搶灑落一地的幼稚玩意兒時,他被震驚到。那么此刻,這些帶著小女孩心思卻情深意重的卡片與小情話,令他震動。 他從來不知道,也從來未曾體會過,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,可以如此情深。 明媚抬眸望著抱著她一步一步上臺階往晚間急診室去的洛河,他微微蹙眉,嘴唇緊抿,像是在生氣一樣。他的心跳聲就響在她耳畔,離她那樣近,讓她原本絕望的一顆心,再次復活。她忍不住伸出手,輕輕撫上他的臉頰。 洛河渾身一僵,腳步忽然頓住,嚇得明媚趕緊將手收了回來。她閉上眼睛,哀傷地想,他們之間,隔著四年的漫漫光陰,很多東西,真的變得不一樣了。 護士給明媚簡單地處理了臉頰的傷口,她的腳踝因為洛河在車上幫她及時揉搓散氣,擦點跌打藥再揉幾下,便沒什么大礙了。 出醫院時她已經可以自己慢慢行走,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凌晨兩點多,明媚這下子反倒一點都不困了。兩個人站在街邊,沉默了許久,洛河終是先打破了僵局,將手中那只鐵盒遞給她,“你的東西,你自己收好。” “洛河……” 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他打斷她,伸手招出租車。 “師傅,到倉米巷八棟。”洛河話音剛落,猛地意識到什么,偏頭望向明媚,她也正死死望著他。 他首先收回目光,嘆口氣,將視線轉向窗外。 抵達目的地時,洛河讓司機等他一起回轉,然后下了車。站在這幢他曾無比熟悉的樓前,數種情緒一時交織著涌上他的心頭,令他心里堵得難受。 “明媚。”他終于喊她的名字,“就當你說的那樣吧,我不想與你相認。別問我理由,我不會告訴你,你也不會想知道的。”他頓了頓,說:“你以后不要去島大找我,也不要再去酒吧,那種地方不適合你。我先走了。” “洛河!”明媚大聲喊他,他卻置若罔聞地上了車。 “洛河!”她追著緩緩啟動的出租車跑,可她的腳踝還隱隱作痛,哪里追得上。洛河怔怔地望著后視鏡,終于她的身影消失成一塊小黑點。 “小伙子,跟女朋友吵架了吧?大半夜的還弄到醫院去了。有什么事情好好說嘛,只要兩個人彼此相愛,沒什么跨不過去的坎喲。”司機一副過來人的模樣。 洛河苦笑著搖頭,如果僅僅只是吵架這么簡單,那該有多好。可他與明媚之間,隔著的不是爭吵,也不是四年光陰的時移事往物是人非,而是比這更難以跨越的一道鴻溝。 洛河以前一直堅信,命運這種東西,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,可現在,他不得不相信,有時候,命運真的挺愛捉弄人的。 他知道,今晚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了。 而與他一樣,明媚也是整晚無法入睡,她翻來覆去地想了無數種洛河不想與她相認的可能性,每想到一種,又立即推翻,如此反復。不知不覺,窗外的天空已經慢慢亮了起來。 好在這是寒假第一天,她索性放縱自己蒙頭睡到了中午,然后才起來給自己下了碗雞蛋面,吃完后開始搞大掃除。里里外外用消毒液抹一遍,將所有的窗戶打開通風,外面的雪下了一整夜還沒有停,屋頂與樹枝上已覆了一層厚厚的雪,遠遠近近望去,皆是一片銀裝素裹,煞是美麗。 因為腳還有點疼,原本打算一放假便聯系南歌介紹的那份兼職的想法只得暫時擱淺,明媚只好窩在家里看電視看小說給自己煮三餐打發時間。 艾米莉打來電話時,明媚正在看著一檔綜藝節目哈哈大笑,艾米莉問她什么時間在哪兒碰頭時,她才猛然想起今晚是潛水組的聚會。 掛掉電話,她匆匆燒水洗了個頭,然后換了衣服往學校趕。程家陽他們是今天下午才考完最后一科,所以約了六點先在學校外面吃晚飯,然后再過去麥卡迪K歌。 下雪天的公交車難等,好不容易來一趟又開得極慢,明媚趕到約定的飯館時,已經遲到了十分鐘,艾米莉正站在門口等她。 “這么冷,你怎么不先進去?” “我一個人都不認識,怎么進去嘛。”艾米莉抱住明媚的手臂,低頭打量她的腳,“痊愈了嗎?” “嗯,差不多了,不能跑。”明媚點頭,拉著艾米莉往預訂好的包廂去,其他人都到齊了,明媚迭聲說著對不起,然后向大家介紹艾米莉,又向艾米莉介紹組員,剛介紹到傅子宸,艾米莉便指著他“你你你”了好幾聲,數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她,艾米莉尷尬地笑了聲,“嘿嘿嘿,好眼熟。” 傅子宸自然也認出了艾米莉,挑眉一笑,“是見過一次。” 程家陽支著下巴開口:“果然是物以類聚,明媚,你身邊的朋友是不是都是美人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