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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知道接下來將發生的事兒,明媚一定會將懷揣這樣想法的自己一頭撞死在墻上,而后一腳將傅子宸從樓梯上踹下去。 他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,車子卻遲遲不來。明媚也不好催促,只抱緊雙臂輕輕跺著腳。雖然陽光燦爛,但深秋的風帶著絲絲寒意,吹在頭上有點兒昏眩。 “喏,你的車來了。”傅子宸努了努嘴,語調特別歡快。明媚抬眸時還有點兒迷茫,眼前除了剛剛停下來的一輛寫著“市立精神病院”字樣的車外并沒有TXIT,卻見車上跳下來的兩名護士徑直朝他們走過來,“半小時前打電話的傅先生?”女護士開口詢問。 傅子宸凝重地點頭,握住女護士的手,一臉哀傷:“我表妹就交給你們了,謝謝。”說著一把拽過還在發愣中的明媚,往前一推。 女護士二話不說架住明媚,扭身便朝車走去。 “喂喂喂,你們干嗎?放開我!”明媚終于明白過來怎么一回事,奮力掙扎卻無果,那兩名女護士力氣大得驚人,明媚只覺得雙臂都要被掐斷了似的。她雙腳憤怒地在空中踢打,一邊掙扎著扭頭沖傅子宸怒罵:“渾蛋!王八蛋!!死變態!!!” 傅子宸咧著嘴朝終于被架進車里的明媚揮揮手,嘴形一張一合:“好走,不送,后會無期。”車子緩緩啟動,漸行漸遠,望著撲過來擠壓在玻璃窗上瘋狂大叫的明媚憤怒的臉,傅子宸再也忍不住,哈哈大笑起來。 真是太解氣了!跟我斗,小丫頭片子!傅子宸歡快地吹了聲口哨。向來就只有他捉弄別人的份,更別提在女孩子面前了,還從沒有哪個女生敢踢他的板,她們在他面前,從來都一副溫柔乖巧的模樣。 這時,有人從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“傅三,你大少爺興致真不錯呀,海上燭光晚餐都吃到醫院來了,還這么開心?” “哈哈程家陽你應該早一分鐘來,錯過了一出好戲!”傅子宸回頭單手撐在程家陽的肩頭,又望了望明媚消失的方向,才樂呵呵地跟著他朝停車場走去。 “怎么回事?”程家陽瞅了眼傅子宸身上的病號服,忍不住就樂了,促狹地朝他擠擠眼,“不會這么夸張吧?都弄醫院來了!寧貝貝呢?沒事兒?” “滾遠點兒吧你!”傅子宸自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,一腳踢過去,“沒她什么事兒,還有,以后別在我面前提她,遇點事兒就哭哭啼啼的,特煩!” “唉,又一個無知少女要淚灑太平洋咯!”程家陽嘆著氣,語調里卻沒半點同情的意味。“傅子宸,別怪哥們沒提醒你啊,你丫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!” “擔心你自己吧!”他瞪了程家了一眼。老生常談,每次他跟個姑娘分手,程家陽就跟唐僧似的念這句,這些年他耳朵都聽得起了繭。更何況,他自己也花名在外,有什么資格念叨他呀! 傅子宸懶得理他,換上他帶來的衣服,而后隨手將病號服裝進袋子里往車廂后一扔,那張被他塞進口袋里寫著明媚電話的紙條也隨即淹沒在黑暗處,他并沒有想過要她賠償什么損失,更何況他的手機壓根就沒有掉進海水里。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,傅子宸將座椅往后傾了點,雙手枕在腦后,輕輕闔上眼,鬧騰了一早上,還真有點兒累了。但一想到明媚憤怒到近乎扭曲的臉孔,他嘴角的弧度便止不住地慢慢上揚。 大概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無聊了,一點點好玩的事兒都能令自己開懷許久。他淡淡地想。 明媚第N次申明自己并非精神病患者卻遭到無視后,她頹喪地坐回座位上,因為掙扎與激動使得原本就酸痛的身體更加疲憊乏力,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點異樣的潮紅,車廂內窒悶的空氣令她感到極度壓抑,窗外疾速而過愈加安靜的景色看起來是那樣恍惚。 她在心里將傅子宸痛罵了無數遍,并暗暗發誓,如果再見到那個王八蛋,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! 車子終于在二十五分鐘后,抵達了市立精神病院。 醫院坐落在老城區一條安靜偏僻的巷子內,是一幢西班牙風格殖民建筑,低矮的三層,雖陳舊卻別有風味,鐵門外的道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水杉樹,陽光從葉子的縫隙中漏下來,影影綽綽,一只貓蹲在圍墻上喵喵叫喚兩聲,而后奔跳著跑開。而筆直的路的盡頭,便是島城漫長海岸線中的一段,靜謐中似乎還能聽到潮汐涌動的聲音。 明媚站在大門前,一時有點怔怔的。這與她想象中恐怖的精神病院一點也不相同,這里的寧靜更像是一家高級療養院。 她甩甩頭,想什么呢!伸手揉了揉痛得要命的太陽xue,明媚無奈地跟著護士去登記,而后又被領進了院長辦公室。 “我沒有病,這是一個惡作劇。”明媚再次開口解釋,咬牙切齒地說道:“打電話的那家伙我不認識他,他不是我表哥!” 院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,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,露出光潔的額頭,她微微笑起來的時候神色特別溫柔,聲音也是。“嗯,我知道。”明媚心里一喜,卻聽見她又慢慢地補充了一句:“我們這里所有的病人都這樣說。”她起身朝明媚走過來,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沒有關系的,不要害怕,我們慢慢來好嗎?” 明媚哭笑不得地撫著額頭,極力壓抑住想要脫口而出的Shit,深深吸一口氣,說:“你們為什么相信他說的話而不相信我的呢!”這令她覺得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