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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禹望著她,眼睛里幾欲噴出火來,手指緩緩握成拳,可終究又松開了。 她的愛強烈而霸道,帶著得不到寧肯毀掉的絕望,令安禹無奈又害怕。他無法面對,只有選擇逃避。他從家里搬到了學校宿舍,甚至連周末都鮮少回來。但這點距離壓根就阻止不了安菲,他不回家,她便去找他。她把他的課表作息打探得一清二楚,每天除了上課,剩余時間都泡在安禹的學校里,制造各種各樣的巧遇,讓他避無可避。那樣的情況,一直持續到安禹大學畢業,他飛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工作,安菲也升入了高中,那場你追我躲令他疲倦的游戲才終于消停下來。然而,才安靜三年,因為安媽生病的緣故,安爸又忙于生意,沒人照顧,安禹不得不回到家鄉城市工作。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,十九歲的安菲,感情依舊如故。她說,安禹,我愛你,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的。她的愛已被時光纏繞成執念,放不下,卻也深入不了。 可二十五歲的安禹,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懂逃避的人,他冷靜而明白地告訴她,我不愛你,我們不可能。為了讓她徹底死心,他不惜結束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,打算結婚。這次的戀愛,他談得極為低調,因此安菲才會在溫泉山莊見到他的未婚妻伊桐桐時,反應那么激烈,不顧安禹正在駕駛中,抱住他強吻,她的心思昭然若揭,如果活著不能在一起,那么就一起去死吧。 她的瘋狂令他恐懼與戰栗。 他覺得有必要帶安菲去看心理醫生,所以他找到了粟粟家,所以他耐著性子哄她。 安禹的車子在一家醫院前停下,安菲抬頭打量了下,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:“你不是說mama沒事嗎?”她蹙了蹙眉,“而且,怎么換了家醫院?”安媽因常年身體不好,所以在固定的醫院有固定的主治醫生。 安禹沒接腔,只示意安菲跟他進去。 乘電梯一直到八樓,走過長長的走廊,拐個彎,安禹在一間緊閉的房間前停了下來。安菲微微抬眸,在看到門牌上寫著的科室時,整個人立即爆炸了,恨恨地瞪了眼安禹,轉身就走。 安禹早有準備,一把拽住她的手臂,聲音里滿是無奈,甚至帶了點淡淡的哀求意味:“菲菲。” 安菲掙扎了兩下無果,轉頭怒視著安禹,怒火爬滿了眼眶:“你才有病!放開我!” “菲菲,我不是那個意……” “那你是什么意思!” “我想或許你需要與人好好談談。” “談什么?”安菲冷笑,“安禹,你可以不愛我,但你把都當做神經病,是不是太欺負人了?”說著,埋頭在安禹拽著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,趁他吃痛,她轉身跑開。 “菲菲……”安禹在后面喊她。 一路跑出了醫院好遠,直至確定安禹沒有再追過來,安菲才停下來靠在公交車站牌下大口喘氣,她想笑又想哭,覺得自己十分可悲,原來她的愛在他眼里,只是神經兮兮的胡鬧。 她打開關了兩天的手機,給家里撥了個電話,安媽聽到她的聲音時,哽咽著問:“菲菲,你跑到哪兒去了?你知不知道mama很擔心你,你有沒有餓著,冷不冷……” “mama,我沒事,我最近跟粟粟合寫個論文,所以住在她家里,手機沒電了,就忘記給你打電話,mama,對不起,我現在去上課了,晚上回家。”安菲咬了咬嘴唇,她說謊真是越來越順溜了。但她知道,安媽不會追究,只要是她說的,她都信。 掛掉電話,她搭公交車去了學校,正是上午的第四堂課上課時間,校園里靜悄悄的,安菲沒有去教室,而是先去系辦公樓找班主任,她無故曠了三天課,她們班主任以嚴厲無人情味著稱,只怕有得頭疼了。 正想著,身后響起了幾聲短促的喇叭聲,安菲往旁邊讓了讓,蹙眉瞪了眼駛過來的車子,學校里不是不讓車輛進出嗎? 那輛車緩緩在她身邊停下,車窗放下的同時響起一個清冽動聽的聲音:“嗨,同學,請問社科環境系辦公樓從哪邊走?” 安菲還沒出聲,那個人又“咦”了聲,“是你呀,真巧。” 安菲側頭望著傅希堯,愣了片刻,才想起他是誰,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個吻,臉一下子微微紅了。 傅希堯翹了翹嘴角:“你是這里的學生?” 安菲伸手指著左邊的小道:“往這邊。”然后往前走,不再理他。 傅希堯也沒再追問,只道了聲謝,便揚長而去。 安菲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傅希堯,還很快。她推開班主任辦公室的門時,迎頭便撞上傅希堯望過來的目光,見到她,傅希堯也有一絲驚訝,但很快被笑意壓了下來,他扯開嘴角:“真巧,又見面了。” 安菲還沒開口,倒是坐在傅希堯對面的傅希昀揚了揚眉:“你們認識?” 傅希堯點了點頭。 安菲覺得這世界可真小,但她現在沒心思糾結這些,斂了斂神,對傅希韻說:“傅老師,我這兩天生病了,所以沒來上課。還請你幫我補批個假條。”他們系對學生出勤率十分嚴苛,連續曠課三天,只怕這學期學分修不滿了。 傅希韻蹙眉:“安菲,上上周你生病請假,這周又生病?你身體可真嬌弱,嬌弱得連打個電話請假的力氣都沒有了嗎?”語調雖不重,卻充滿了嘲諷與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