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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越過她,傅希堯忍不住望向后視鏡,雨水模糊中,那女孩微微垂目,抱緊雙臂疾走,漆黑長發浸泡在雨水中,十分狼狽,可她臉上半點凄惶無助的模樣也看不到,反而有一股子倔強。 傅希堯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,警惕心也高,可那一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竟然將車倒了回去,停在那女孩的身邊,放下車窗喊她:“喂,上車。” 安菲抬眼望向車內的人,明明滅滅的光影中,看不太清楚他的面目,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好聽。 “謝謝,不用了。”她禮貌而疏離地開口。 傅希堯難得做回好事,沒想到人家壓根不買賬,他愣了下,然后笑了:“敢情你是有自虐傾向呢。” 安菲覺得這人怎么這么煩,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:“關你屁事。”說完不再看他,徑直往前走。 雨依舊沒有停,安菲淋了這么久的雨,身體再好,也禁不住微微發抖起來。 傅希堯今晚心情十分好,也不介意,繼續慢慢跟著,“我說小姐,跟人斗氣呢也要當著那個人的面才來勁,你這樣是跟自己斗氣,那人也看不見,何苦呢?”他說的一套一套的,仿佛十分明了她今晚發生的事情一樣。 安菲頓了頓,然后轉身對著他:“停車。” 傅希堯嘴角揚了揚,踩了剎車。 安菲落座后,才感覺冷意透心,副駕上的坐墊很快被浸濕,坐著十分不舒服,傅希堯將一盒紙巾遞給她,“先將就著擦擦頭發,到市區大概還有半小時,你堅持下。”說著發動引擎,車子再次駛進雨幕中。 “謝謝。”安菲說。 然后一路再也沒有交談。 進了市區,傅希堯才再次開口:“你住哪兒,我送你回家。” 安菲沉默了片刻,睜著眼睛撒謊:“我一個人住,我在郊外被人搶了包,鑰匙手機錢包都沒有了,回去也進不了門。” “朋友或者親戚家呢?”傅希堯蹙眉。 “我是孤兒,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。”安菲從來不知道,原來自己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彌天大謊。“所以,你索性好人做到底吧,收留我一夜。” 傅希堯不禁笑了,她這話看似請求,卻說得天經地義,半點請求的意味也沒有,她身上哪里有一絲孤兒的影子,反而更像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。但傅希堯沒有拆穿她,只是似真似假地笑道:“你可真夠大膽的呀。” “有什么好怕的。”安菲挑了挑眉,“男女之間,不就那么回事。” 傅希堯被她云淡風輕的語調堵住,愣了好一會兒,才哈哈大笑出聲,活了二十四年,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孩子不少,可還沒從見過安菲這樣的,真不知她是真開放還是假裝豪邁。 他沒再說什么,帶她回了自己的小公寓。 他住的地方不太大,但因為是全開放式設計,空間看起來十分寬敞,這樣的格局自然沒有客房。傅希堯找了套他的睡衣與新浴巾遞給安菲:“你去洗個熱水澡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床,“床歸你,我睡沙發。” 安菲在浴室里待了近一個小時,最后還是翻完了好幾本雜志的傅希堯去敲門,她才慢騰騰地出來,她整張臉都被熱氣蒸騰出淡淡紅暈,頭發只吹了個半干,披散在肩頭,她身材本就瘦削,傅希堯的睡衣穿在她身上顯得尤為寬大。 傅希堯倚在門口打趣她:“怎么?害怕了?打算待在浴室里不出……”他的話被安菲忽然覆上來的嘴唇阻塞住,傅希堯下意識地推開她,“喂,你!” 安菲卻沒有看他,垂著頭自顧自地笑了,她覺得自己真是既可笑又可悲,今晚上先后強吻了兩個人,卻被推開了兩次。 安菲哪里知道,她那抹帶著嘲弄的笑在瞬間就把傅希堯給惹火了,他是慣游花叢的人,還從來沒有被個小姑娘如此戲弄過。伸手,將她往懷里一帶,嘴唇便覆了上去,明顯一個帶著懲罰的吻,卻因為安菲的掙扎而變得曖昧起來,她敢不要命地點火,那他自然沒有不順勢澆油的道理,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腰,下一刻便試圖探進睡衣里。 安菲一急,牙齒狠狠地咬上他的下嘴唇,同時抬腳猛踢,趁傅希堯吃痛,她終于掙脫了他,轉身迅速又回了浴室,然后將門從里面反鎖了。 傅希堯望著緊閉的門,只覺得好笑,他并沒有真的想要怎樣她,只是想給她一個小教訓。果然,她的豪邁都是裝的。 過了片刻,安菲穿著她的濕衣服出來了,低低說了句,“我走了。”也不等傅希堯開口,便匆匆落荒而逃。 直至離開公寓很遠,她才停下來拍著胸口喘氣,先前錯亂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復位,她大概真是瘋了,才會跟個陌生男人回家,甚至還想做點什么,以此來報復安禹對她的拋棄。 她抬眼望著大街上穿梭而過的車流與閃爍的燈河,悲哀地想,就算她真的跟別的男人發生點什么,安禹也不會在意的,否則他也不會那么狠心地將她拋在荒蕪的公路上。 安菲伸手攔了輛出租車,她沒有回家,而是對司機報了閨蜜粟粟家里的地址。 安禹找到粟粟家里時,已是三天后,他跟著出門買水果的粟粟后面進來,安菲想關門都來不及了。 粟粟無奈地朝她攤攤手,然后閃進了臥室,把客廳留給弩拔弓張的兩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