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蠟燭熄滅,我沒有立即去開燈,室內卻不暗,瑩白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盈盈照進來,我望著沈星辰,故作輕快地說,“你想要什么禮物?說吧,什么都可以。” 良久,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,“什么都可以? “任何。”我說。 他忽然俯身,越過餐桌,雙手撐在桌面,牢牢盯住我,“周惟惟,我要你……” 他的話被阻斷在我的嘴唇上。 我感覺到他身體瞬間僵住,我感覺自己胸腔內劇烈跳動的一顆心,咚咚咚咚,似要蹦出來。 他猛地推開我,嘆口氣,“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 我沒有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,越過餐桌,站在他面前,勾著他的脖子,踮腳,再次將嘴唇印上他的。 是酒精,或許是我決絕的主動熱情,讓狀況在微醺的夜色下開始失控。沈星辰反被動為主動,雙手緊緊攬著我的腰,熱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,霸道、熱烈、深情,帶著獨屬他的氣味,讓我無處可逃,也不想逃。 極致纏綿的片刻,我的淚水紛紛跌落,guntang而絕望…… 十一點半,我緩緩睜開眼,窗外月色正濃,而床上的人,也因為摻在紅酒中的藥物,酣睡正濃。 我悄然起身,蹲在床頭望著他,怔怔的,良久。我俯身,將一個吻輕輕印在他額頭。而后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臥室。 在的士上我撥通阿堅的電話,“他過去了嗎?” “在的,惟惟姐,我請了他一打啤酒,才喝到第二瓶。” “嗯,謝謝你,我馬上到。” 掛掉電話,我微微闔眼,我找了他這么久,這一切終于即將結束,我卻半點也開心不起來,有的只是nongnong的疲憊。 十一點五十,我站在“瑪格麗特”酒吧門外,深呼吸一口,抬腳走了進去。在熱烈的音樂與喧囂聲中,我終于看見那個人。 我走過去,拍他的肩膀,喊他的名字,“張俊寒。” 他的臉與照片中的那人終于重合在一起。 他蹙眉望著我,大聲說,“你誰呀?” 我伸手指了指外面,示意他出去說話。他遲疑了下,僅僅一下,便跟我走了出去。 “哎,你誰呀?”他在我身后問道,又說,“有點面熟……” 他的話終止在我轉身的一個動作里,我看著他,看著他捂著胸口睜大瞳孔緩慢地跪倒在地,鮮血從他胸前大片大片涌出來,那把我藏在行李箱一年多的尖刀,正插在他的身體里,刀柄沒入。 在尖叫聲與喧囂聲中,我顫動著手指撥了110。 在并不漫長的等待中,我望著這座五光十色的不夜城,心里忽然升起從未有過的平靜,一切都結束了,結束了。 沈星辰,再見。 再也不見。 周惟惟 在蓮城看守所只待了三天,我被押送回島城。警車離開蓮城地界時,我依舊沒忍住落下淚來,無聲的,肆意的。 身邊的警官以為我在懼怕即將面對的一切,搖頭嘆息著說,“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呢。” 他錯了,走到這一步,我不曾后悔過。當我踏上尋找張俊寒的路時,心里就早已做好了準備。我只是很難過。 難過生命中那么多的來不及。 來不及對周凌凌盡到jiejie的責任,她便不再給我機會。 來不及告訴沈星辰我愛他,我們已走到死局。 沈星辰曾經在看到我手上那張照片時,疑惑地說,周惟惟,照片上的女生跟你不太像啊。 當然不太像,因為那根本不是我,而是我的meimei,周凌凌。 凌凌小我兩歲,在我十五歲時,相依為命的mama病逝,她唯一的遺言便是讓我照顧好meimei,我信誓旦旦地答應了,卻最終食言。 十八歲時我考上島大建筑學院,為了專心學習與方便兼職打工,我不顧凌凌的懇求搬入了宿舍。其實我很清楚凌凌的性格,她膽小內向又敏感,害怕獨處,mama過世后她對我更加依賴。可我卻自以為是地以為,不讓她在物質上受委曲,便是對她最好的照顧。卻忽略了,青春期的女孩子更需要的其實是心靈的關懷。 當我醒悟時,一切都已經晚了。她毫無生機地躺在太平間里,腹部微隆,手里緊緊拽著一張她與一個男生的合影。 法醫說,懷孕三個月,服用整瓶安眠藥。 我渾身顫抖,久久無法言語。 后來我從她朋友那里得知,出事前一個月,她被同城論壇上結識的男朋友拋棄。 我無法原諒那個讓她懷孕又拋棄她的男生。 我更無法原諒我自己,是我對她關心不夠,她太孤單,才會將心思寄托在虛擬的網絡社區。 我知道凌凌的密碼,登陸了她的QQ,開始在那個同城論壇的Q群里潛伏,打探那個叫張俊寒的男生的消息。 我辦理了退學,忍痛割舍掉我那么熱愛的建筑設計,只為一個令我日夜難安的執念。 我要找到張俊寒,然后,讓他給凌凌償命。 后來的故事,你們都知道了。 我原本真的打算放棄,可沈星辰生日那天在超市接的那個關于張俊寒消息的電話,讓我冷卻的一顆心再次沸騰,我只要一想到凌凌臨死前的慘白面孔,我便知道自己放不下。 我痛恨這樣的自己,卻無能為力,那么絕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