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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如今,她不想就這么死去。因為在遇見路亞之后,他對她的好以及他們一起走過的路,相處過的美好時光,構成了她心里最美好的天堂,那是愛。 她想,生命這么長,世界這么小,她與她的天堂,總有一天會再次相遇。 而這份相遇的唯一可能,就是她好好地活下去。 8.末路之外,星辰以北 我知道你愚蠢、輕佻、頭腦空虛,然而我愛你。 我知道你的企圖,你的理想,你的勢利,你的庸俗,然而我愛你。 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,然而我愛你…… 我如此愛你,對此我毫不在意。 王爾德 “請在這里簽字,然后可以走了。”警察將文件遞給沈星辰,他接過,低頭,刷刷幾下,龍飛鳳舞簽下三個字,再遞回去,起身,拽著一旁的我就往外走。 動作迅速利落果決一氣呵成。 “喂,好痛!放開我!”我的胳膊掛了彩,事后直接被拎到警局還來不及處理,此刻被沈星辰蠻力拽了一路,痛徹心扉,我呲牙咧嘴地低吼,“你丫懂不懂憐香惜玉怎么寫啊!” 凌晨兩點多,夜空很靜,因此沈星辰的嗤笑聲尤為刺耳,他甩開我,雙眼在我身上掃視一圈,“請問您身上哪塊rou泛著玉的光澤?哦不,應該說哪個毛孔散發著雌性激素!” 在夜店里單槍匹馬跟兩個痞子男大打出手最后弄到警局去,這行為確實不那么女人,但是女人該有的都有好不好!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! 我懶得跟他一般見識,口舌之爭沈星辰未必斗得過我,只是此刻我又冷又餓,實在沒心思跟他斗。 “你的車呢?”我抱緊雙臂哆嗦。南方早春的凌晨寒涼透心,而我身上只穿了件無袖亮片裙。 身上忽然一暖,鼻端縈繞著熟悉的味道,是威露士的沐浴液清香,沈星辰的味道。當初我發現他用沐浴液洗衣服,大大鄙視了一番,他不僅不反思這種奢侈行徑,反而就“生活品質直接影響著生命舒適度”這種狗屁論調對我進行了一番教育,最后他在唇槍舌戰中敗下陣來,丟下句“懶得理你,你這個粗俗的女人”,然后落荒逃回了房間。 我以為我早已忘記那段時光,記憶卻在氣味中復蘇。 沈星辰將車開到美食街,這座城市號稱不夜城,會館、酒吧、KTV、美食,各種夜場霓虹妖嬈閃爍,愈夜愈美麗。 牛rou面一上來,我便埋頭一陣猛吃,發出“哧溜哧溜”的聲響。 “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?” “不愛看就閉眼。”我頭也不抬,三兩下解決了碗里的面條,而后轉身喊道:“老板,再來一碗!” 終于撥出空打量沈星辰,三個月不見,他似乎蒼老了那么點,神色疲憊,眼周淡淡發青,也或許是因為半夜三更被警局一個電話從睡夢中叫醒的緣故。 他也正望著我,抱著雙臂閑散地靠在椅背上,頭微微側著,漆黑雙眸霎也不霎。其實我有點害怕被他這樣專注地盯著,這時刻的他,眼睛像是一潭幽深的湖水,輕易便把人吸進去。 我低了低頭,拿起杯子喝水。 他忽然傾身,雙手撐在桌子上,熟悉的清香瞬間將我整個人籠罩,他聲音低啞魅惑,“警察說你手機里只有我的號碼,周惟惟,你就承認吧,你喜歡我對不對?這么久不見,你一定很想我,又沒臉見我,所以才想了這么一招吧。” 我一口水差點全噴出來,好不容易吞下去,放下杯子,我抬頭直視著他,我們的目光足足對視了三十秒,而后,我揚起嘴角,“是啊,真是想死你……的錢了……除了你,還有誰能保釋我呢。” 沈星辰臉色瞬間變了幾變,眼睛里似要噴出火來。良久,他終于動了動,靠回椅背,嘴角微勾,嘆息般地搖頭:“周惟惟,你真是……直接的……讓人不痛快啊。” 你真是直接的,讓人不痛快啊。 初次見到沈星辰時,他就這么對我說。 那是我來到蓮城的第三天,我費盡周折,好不容易打探到張俊寒在蓮大附近出沒,據說他正在泡蓮大建筑學院的一姑娘,可我連續蹲了三天點,把蓮大逛了個遍,卻連他半個影子都沒見著。 離開蓮大時,我去看了建筑學院正在舉辦的一場學生作品展覽,展出的每幅作品都很精彩,不愧為舉國聞名的建筑系。我散漫轉悠了一圈,正打算離開,視線卻被展廳中凹進去的小偏廳里的一幅作品吸引住,走近,才發現那個小小偏廳里僅掛了這一幅作品,頗有種壓軸的感覺。 那幅作品區別于展廳里的任何一幅,技巧嫻熟與設計功底自然不在話下,最特別是設計者的創意,整個建筑由地面傾斜而上,結構獨特,懸浮在空中,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,但不可否認,它美得令人震驚。 “它很棒對不對?”耳畔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,原本只有我的展廳什么時候蹦出來一個人?大概是我看得入神,連腳步聲都沒察覺到。 偏頭,卻只看見一張四分之三的側臉,他戴著頂鴨舌帽,雙手隨意插在牛仔褲口袋里,下頜微仰,專注地盯著那幅作品。 “華而不實。”說完,我轉身,手臂卻他拉住,“什么?” 我回頭,蹙眉瞪著他,“你干嗎!” “你剛剛說什么?”見我試圖掙脫,他的力道又緊了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