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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夜色中目送他離去,看著出租車一點點消失,我知道,這一次,他是真的跟我說再見了,與那個存在于他心里十年的我。 當晚回到家,我打開WORD,寫下了這個故事題記那一段話。這故事,為L寫,為他情深意重的十年而寫,為那些單純美好的年少歲月而寫。 故事的最新后續是,L在2012年結婚了,現在是一個兩歲孩子的爸爸。 祝福他。 3.空盡歡 歲月終將她的愛耗盡。 楔子 她在機場安檢處被他截住。 他臉色陰沉,一言不發地將她拽往停車場。他用了蠻力,她吃痛,低吼:“放開我!” 他置若罔聞,加快了步伐,幾乎是半拖著她走,她手中拖著沉重的行李箱,令她好幾次踉蹌著差點摔倒。 夜色正濃,盛夏的風夾雜著滾滾熱浪,她卻只覺得冷。 他將她粗魯地塞進車里,然后發動引擎,車子如離弦之箭,駛上了高速。 許盡歡望著他的側臉,嘴唇緊抿,這是他盛怒的表現,可此刻,疲累與絕望令她無所顧忌, “砰”地一聲,一陣強風灌進疾速行駛的車內,狄彥偏頭,車門洞開,副駕上空空如也。他瞳孔急速收縮,臉色如死灰,慌亂中去踩剎車,雙腳卻止不住地微顫,車子最終歪斜著撞上公路的護欄…… 痛,渾身散架般地痛。許盡歡躺在馬路上,感覺腦袋像是被挖開,溫熱的液體一波一波汩汩往外冒,瞬間模糊了視線。愈加強烈的昏眩感襲過來時,她沉沉地想,真好,真好啊,我終于可以離開了。 狄彥,糾纏了這么久,如果活著我沒辦法離開你,那么就讓自己死了這顆心吧。 手術室外。 燈光慘白,寂靜無聲。狄彥靠在墻上,指尖的煙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燃,長廊里并沒有風,他發覺原來是自己手在發抖。他的白襯衣上血跡斑斑,那顏色刺痛他的眼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取他的心。 兩個小時后,許盡歡被送進重癥病房,陷入深度昏迷。 醫生說,頭部撞擊厲害,顱內有淤血壓迫神經,能否醒過來,看病人自己意志,與天意。 她的意志…… 他想起事發前她說的話,哪怕死,我都要離開你。 隔著玻璃門,狄彥望著病床上安靜蒼白的盡歡,真想沖進去狠狠扇她兩耳光,可他卻連推開病房門的勇氣都沒有。 是他,是他將曾經那個生動活潑的許盡歡變成了如今這副絕望死寂的模樣。 壹 三年多過去了,狄彥一直記得初次見到許盡歡時的畫面。 巴比倫會所頂樓的旋轉餐廳里,她穿著格格不入的白T、破洞牛仔褲,棒球帽下綁了個高馬尾,站在餐桌旁舉著刀叉,指著她對面的男人大聲說:“狄彥,我給你說,我不嫁!去他媽狗屁的聯姻!” 對面的男人神色尷尬,蹙著眉說:“小姐……” “別打岔!”揮揮手,她抓過水杯咕嚕嚕喝一大口水,將杯子擱得擲地有聲,“我說你們男人咋這么沒出息呢,做生意靠真本事,拉個女人來犧牲算怎么回事……” 對面男人臉色愈加難堪,起身招手:“服務生!” 服務生剛動,就被狄彥抬手攔住,他邁步過去,在許盡歡身后站定:“許盡歡小姐。” “干嘛,忙著呢……”盡歡不耐地回頭,卻在看清來人的面孔時倏忽噤聲,整個人愣住。餐廳里的燈光是暖色調,不知是否狄彥眼花,他竟然看到她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特別明亮,神情從不耐到恍惚再到……驚喜? 他按下心頭疑惑,伸出手:“你好,我是狄彥。” 盡歡終于回過神來,指著狄彥,又指著被她莫名罵一頓的那個男人,“你……他……你……” 狄彥指著她身后的餐桌號305:“我訂的是503。” 盡歡低頭,掩面,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。 后來那頓晚餐盡歡吃得十分不在狀態,狄彥只當她是因為尷尬。而他,本來就對老爺子強逼的聯姻十分反感,因此那頓飯在彼此的沉默中草草收場。飯后他送她回家,下車時他忽然叫住她:“許小姐,說實話,我對這樁沒有感情的婚姻也沒興趣。很高興你我達成共識。再見。” 不等盡歡接腔,他已調頭離去。 卻沒有料到,幾天后的家庭聚會上,狄老爺子忽然喜笑顏開地宣布說,許家那丫頭同意了這樁婚事。 狄彥正往嘴邊送菜,聽到這句,手僵在空中,頓時沒了胃口。 第二天狄彥約盡歡見面,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電話,在那頭搶先開口說:“請我吃飯嗎?沒問題。但我討厭死了那種靜悄悄的餐廳,地方我挑。” 她選的地方很偏僻,狄彥開著車在她的指揮下繞了一條又一條小巷子,在他耐心快要用光時車子終于停在了一家小四合院前。 是云南菜館,專做小火鍋。地方不大,天井里擺著幾張木頭長條桌,四周盆栽繚繞,肆意綻放,綠意盎然里掩著一口小水池,黑紅兩色的金魚在水中游來游去。院子中央掛著四只大紅燈籠,燈光不亮不暗,氣氛營造得恰到好處。 盡歡嗜辣,點了一只酸辣湯鍋,給狄彥要的是雞湯鍋。下鍋菜很快上來,堆了滿滿一桌子,盡歡大手一揮:“有什么話等我吃飽再說,開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