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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粗暴打斷我,“你才處于失戀的陰影中呢。”她忽然意識到什么,慌忙捂住嘴巴,有點小心翼翼地朝我望,見我神色如舊才又說:“我與顧橋那是比豆腐腦還要白的清白,”她頓了頓,“咳,若不是本姑娘看上了你我才懶得向你解釋?!?/br> 傳聞終究只是傳聞,向來做不得準,明媚與顧橋青梅竹馬倒是事實,只是落花無情流水亦無意。 “你以為我那么大氣度,被人挖了墻角還帶著禮物去參加狐貍精的生日聚會?”明媚說話語速快,字字句句都仿佛落地有聲。比之唐諾,明媚實在算不得好看的女生,但她身上有一股爽朗的俠氣,讓人很難不喜歡。但也僅僅止于喜歡,不會更多,我心里十分明了。 可她不管,在學校里碰見了,老遠便大聲打招呼,將我的名字叫得驚天動地的。每天早上等在我家樓下早餐店里,非扯著我陪她一起吃早餐,我看著對面而坐的她,不自禁便想起唐諾。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找我。 “你為什么要打顧橋?!蹦鞘俏覐呐沙鏊鰜淼漠斖恚浦Z死死地望著我問,好似要看穿我的靈魂一般。 我沉默良久,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。我寧肯被她誤會也不忍破壞顧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,她有多喜歡他大概連她自己都不自知,我卻看得分明。 “莫良 ,是我把你看錯了么?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磊落的人,可你這算什么呢,因為嫉妒你就可以隨便打人嗎?” 在我的沉默中,她失望離去。我望著她的背影在暗夜里一點點隱匿,忽然覺得我與她之間,仿佛自此便要越離越遠了。 我未曾料到明媚會做出那樣的決定,她在高三最后一個學期,主動要求降級,與我同班。 “你瘋了么?”我是真的生氣了。 “沒有,”她依舊笑嘻嘻,“我成績原本就很爛,我爸求了我好多回我都死活不肯降,這次他算如愿以償了,他得感激你?!?/br> 她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,我說不過她,亦拿她半點辦法也無,氣得扭頭就走,不想再理她。 我與唐諾再次走近是在顧橋去上大學的一個月后,他提出與她分手。 是在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,我在街口撞見唐諾緊緊揪住欲上車的顧橋不讓他走,沒有聲嘶力竭也沒有爭執,她只是微微仰著頭死盯著他,滿臉倔強。顧橋不耐煩,用力一甩,加上車子正緩緩移動的力量,唐諾被狠狠地摔倒于地,她爬起來瘋狂地追著車子奔跑。我回過神來也慌忙追了過去,我跟在她身后一路追了很遠,直至車子一個拐彎一溜煙消失。唐諾跌坐于地,我跑過去蹲在她身旁,想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?;蛟S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聽。 “我剛才的姿勢是不是很難看。”我們并肩往回走,這種并肩而行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有過。 “沒有?!蔽艺f。我望了望她,她太平靜了,不哭、不鬧、不抱怨、不憤怒,我卻隱隱擔心。 “真累?!痹诓砺房诜謩e時,她忽地又幽幽吐出這兩個字。我心頭一顫,猛地拉住她的胳膊,聲音微微顫抖,“你不要做傻事。” 她先是一愣,繼而笑了,“莫良 ,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?被人甩了而已,天還沒有塌下來?!?/br> 她是安慰我,我看得分明她的笑容有多慘白與勉強。后來明媚說,她陪唐諾一起睡的那些晚上,經常半夜里被她的抽泣聲驚醒。她并非表面那樣無所謂,顧橋是她生命中第一個喜歡的男生。 因為這件事,明媚與唐諾開始走近。我第一次主動去找明媚,我見她眼里盛滿笑意,可在聽我說明來意之后,她的臉立即拉下來。 “莫良 你真是自私你還殘忍,你怎么可以叫我去陪伴開解唐諾,你只擔心她想不開做蠢事,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?你讓我待在我的情敵身邊我情何以堪!”她機關槍一樣對我怒吼。我自知理虧沒有做聲,她發泄完了又嘆氣,“可我能不去么,誰叫我就是個犯賤的主呢?!?/br> 可唐諾終究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,我說過,她凡事求個清楚明白,這一次,她想求得的是一個誰也沒法回答的關于“愛不再”的答案。 若不是顧橋與明媚聯系,我都不會知道唐諾出事的消息。我們趕到市中心醫院時,唐諾已經醒過來了,臉色蒼白,嘴唇發青。她見到我與明媚,微微偏過頭去,死一般沉寂。 醫院走廊上,顧橋憤然地沖明媚抱怨,他的神色里既憤怒還有一絲后怕,他顧不得這是醫院,聲音老大,“她簡直是瘋子,硬將我拉到橋上,這么冷的天,拽住我就往河里跳。當初我怎么會看上她……” 我靠在離他幾米之遙的墻壁上,要極力抑制住心里升騰而上的怒火,才沒有沖過去向他揮拳。 那個冬天仿佛過得異常緩慢,鋪天蓋地的寒流來襲,風凜冽而干燥,第一場雪卻遲遲不肯降臨。唐諾在冰寒刺骨的河水里泡過一次之后,那一整個冬天她的身體都不太好,隔三差五的感冒發燒。 春天來的時候,唐諾終于從無休無止的感冒中解脫,似乎也慢慢從那場失戀的傷痛中走出,只是在她臉上很少能看到從前那般明媚清淺的笑容,兩條眉毛不經意間便會微微蹙起。 她又像從前一樣每天來我家早餐店吃早餐然后幫母親刷碗,與她一道來的,還有明媚。不知何時開始,她們兩個的感情忽然變得很好,動不動便頭碰頭靠在一起說悄悄話。這讓我對明媚所說對我一見鐘情的話更加持有懷疑態度,據常理推測,她應該討厭唐諾才對??膳⒆拥男乃加衷趺床碌脺誓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