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章 吃過豹子膽也不算野獸
書迷正在閱讀:暖暖清風,不負時光不負你、新婚1001夜:吻安,總裁大人、朝朝暮暮、奕王、重塑基因、莫失莫忘、穿越八零:軍少狂寵暴力妻、白雪之下、只有香如故、唇色
額晚了些,等下還有一章。另,昨天有個較大的筆誤,把何執中寫為吳執中了,會修改。 ~ 張叔夜的“辦公室”就在老蔡的對面,門大開著卻是老死不相往來。 同在一個中樞內,蔡京有關于池州的消息,張叔夜也有,只不過不是來自石埭縣,而是來自戶部直管的池州永豐監匯報。 仿佛是流行、或者說是官場的統一文化,永豐監的奏報沒有驚喜,大抵就是陳述了十里亭大敗,池州告急,進而造成永豐監危機等等事務,與此同時和石埭縣吳志祥一樣,永豐監陳述了關于趙誠在這場池州戰役中的種種錯誤。 總體上老張也不認識趙誠,除了聽淪為軟腳蝦的女兒張紀?一張嘴巴吹噓外,其實老張對趙誠的信任程度相對有限。 但并不影響在接到文書后想把永豐監的人一起捉來京城掛路燈,因為不論孰是孰非,這種情況最是要不得,大敵當前時最容不得不能同仇敵愾、容不得這樣的小心思。 有相當豐富地方履歷的張叔夜知道,越依靠一口氣團結作為支撐的時候,一但出現大難臨頭各自飛的、背后捅刀的心思,再大的盤子崩起來也非常快。 “相公。” 臉上有條刀疤貌似狠人的心腹抱拳道,“從最早無為軍進池州后,溪山戰敗,進而陵陽山戰敗,其后是詔安的十里亭大敗,朝廷連死了多少人都不清楚。看似池州的整體戰敗已成定局,您恐怕得回合張康國相公商謀,早做打算,以做到開春就能有大軍進東南平亂。” 老張拍案起身,“說著一點不腰疼。老夫就想問,大軍未動錢糧先走,大軍簡單,僅僅東京就部署有二十多萬,一紙調令抽十萬人進駐東南多簡單啊,但這些個老爺兵,沒有足夠的錢糧他們真能打仗?又有誰計算過,一次大軍調動所帶來的財政和民生災難?” 刀疤強想要接口,老張又呵斥打斷,“閉嘴!王秀就乃一無名小卒,若老夫在池州,怎能容他蹦跶?什么時候我大宋朝廷,要被一只小小的馬賊牽著鼻子走?若一州馬賊作亂就指望朝廷十萬大軍開去,那朝廷得養多少軍隊,五百萬還是八百萬?區區一伙吃過雄心豹子膽就自以為是猛獸的小賊,就需要部署大軍,那感情只需西夏卓洛軍司前推一百里,種師道就敢發文來要一千萬大軍的錢糧了?” “荒唐,胡說八道,小兒之見!” 老張吐槽到最后仍舊憤憤不平。 刀疤強很無奈,最近一段時間老張他基本上已經淪為了一個噴子,不論誰找他說話,只要不談錢就什么都好說,一涉及錢糧的事,除了不會當面噴蔡京之外,哪怕何執中也能被噴。 刀疤強出生在大西北蘭州,從小就天賦異稟力大無窮,是個孤兒,在市井里逃生活,加入過丐幫,跟過地痞,鬧過些小事。后來跟了屠夫幫吃糧,熱飯沒能吃幾月,屠夫幫鬧事出了人命,刀疤強稀里糊涂的被扔出來頂黑鍋,下獄了。 那時年紀尚幼的刀疤強非常害怕,坐在黑牢中尋思著過堂時怎么辯解“不是我干的”,可惜自來不善言辭的他始終也組織不出該有的語言。 意外的是未經縣衙堂審,半年后的有天刀疤強吃到了酒rou,并被人告知“你已經被判死罪,京城刑部核準文書已到,秋后就會斬首”。 那時的刀疤強欲哭無淚,并不知道為何沒過堂也能被定死罪,不知道差人、幫派、以及縣衙州衙乃至京城刑部的官員們,都有著什么貓膩和聯系。 之所以能活下來,是因為時任蘭州錄事參軍的張叔夜從另外的一起事件中,發現了縣衙的貓膩。 大宋規矩是,當一個官員出現問題時,他所經手的一切案件和事務都要經過獨立審查。所以年紀輕輕,生平第一次以蔭補姿態做官的張叔夜,就開始審查知縣姜靜的過往,最終發現了未經堂審就被定死罪的刀疤強。 當時還是個孩子的刀疤強不怎么懂,但現在懂了,那時的張叔夜把整個州的官僚都得罪了,但他頂住了壓力揚言一查到底。 事實上老張的確牛逼,不但有兩個前宰相的血統在身,還算是皇親國戚。所以是的,沒經過考試的小年輕,老張的第一個官職就是錄事參軍起步,這個起步,比那個殿試第四名被皇帝欽點的王安石還要高。 這個職務大抵相當于后世“市紀1委1書1記兼財政局長”,肩負稽查官員的重要職責。 縱使如此老張也沒能把案子辦下去,只因捅的大了,被上面警告“不許再查”,同時也被家族的人捉去抽一頓說“不許再鬧”。就此不了了之。 當然了,作為妥協,也作為給張家面子,朝廷雖然不支持戰爭陰云籠罩下掀翻整個邊境官場,卻也把刀疤強的案件改了,同時知縣姜靜被免職,調回京城吏部等候崗位。 刀疤強的死罪是免了,但朝廷為了面子不肯徹底糾錯,仍舊維持刀疤強有罪的觀點,最終就改判刀疤強入軍籍,以賊配軍身份在蘭州本地“戴罪立功”。 曾記得,離開死囚牢去牢城營時,張叔夜來拍拍刀疤強的肩膀只說“本官盡力了,世事需要一定的妥協但不要就此灰心喪氣,蘭州邊城深受黨項馬賊之sao擾,比你慘的人還很多,跟著本官以軍籍身份去殺馬賊,將來本官給你一個出生”。 這就是刀疤強第一次認識張叔夜,自此以死士身份跟在老張身邊。在邊境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兩軍對壘,但也真是跟著老張從死人坑里爬出來的。 刀疤強發誓,老張他除了打不過固有的官僚體制外,絕對是最尼瑪彪悍的一個來自宰相門第的狂妄書生。 而這個德行他從年輕時代保持到了現在,現在張叔夜坐在了廟堂,媽的池州都已經被圍眼看要破城,他仍舊咬死了“王秀乃無名小卒,吃過兩個豹子膽就裝野獸而已,根本不用大軍也能干掉他”。 “恩相……事關整個東南穩定,卑職不是和您抬杠,經歷了三場打敗,池州已經看不到還有反擊力量可用。在朝廷層面真要早做準備。一但拿下池州,王秀的羽毛就豐滿了。” 刀疤強抱拳道。 張叔夜大大的搖頭,“老夫卻是不同意,反擊力量有,只看他們會不會用。可惱的是這些官僚自持身份,從來不會也看不上深入基層,他們不會發動來自民眾的力量而已。” 關于這個奇葩的理論刀疤強現在都不認同,但也無法反駁。因為老張自來就這德行。 最早在蘭州邊境時,深受來無影去無蹤的馬賊sao擾,形勢復雜又戰爭陰云籠罩,其他人不想管也無法管這些事。于是沒有軍權、也不信任官軍的張叔夜怎么干的呢? 刀疤強清楚記得,老張從貧民窟里挑選了五十個骨骼驚奇的人,培訓為城管,額不是,其實是專屬的“稅務稽查隊”。后又去了文書給監押司,把勞改犯刀疤強的檔案提到身邊。 就此一個書生帶著包括刀疤強在內的五十個城管就出陣了,深入西夏境內,在野外機動埋伏了十一天,最終在零波山一代伏擊,殲滅了九十多人的一股馬賊,統治性完勝。 馬賊不止一股,但自此后蘭州再也沒被馬賊sao擾過。 功勞是沒有功勞的,這根本不是張叔夜的業務,于是弄的整個蘭州官場頭大。 當時駐扎在秦鳳路的大將高永年氣的跳腳,如履薄冰的上書樞密院說“蘭州張叔夜狗拿耗子,擊殺小股馬賊根本對戰爭環境改善無益,卻有可能為此引發大型國戰”。 其結果當然是高永年反被樞府噴一頓“閉嘴,管好你自己的事,張叔夜是你能指責的,媽的你才是狗拿耗子”。 最后是無功無過,要他們為此獎勵張叔夜是不可能的,但處罰和問責當然更不可能,就不了了之。 所以在刀疤強看來,老張在軍事上并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戰績,不過德行如此,始終認為老爺兵不堪用,真正能用的力量就在身邊,在民間。 這個思路和風格老張保留到了現在,于是他那個女兒把池州趙誠的事報上來后,老張看到了希望。 尤其溪山之戰前夕,誰都不相信趙誠判斷,派軍布陣出了問題時,趙誠帶五十城管出陣溪山的作為,興許這事讓張叔夜覺得看到了一個當年的自己? 雖最終沒能在大局上扭轉溪山戰役,但也實實在在讓老張看到了池州存留的最后一絲希望。 這就是張叔夜第一次嘗試信任趙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