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一章半君天下
皇宮之中,剛剛去領了十板子的嬤嬤拖著殘破的身體,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。 “謝娘娘不殺。娘娘慈悲。” 嬤嬤說是跪倒在地上,不如說是直接摔在了地上。可就算是這樣,只要她還剩著一口氣,她就必須來給皇后娘娘謝恩。 躺在床上的皇后蓋著被子,臉上一片蒼白。 剛剛中毒又因為失血過多,的確是讓皇后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了。 皇后撇了那嬤嬤一眼,冷冷的開口說道。 “只是看在你服侍了我半輩子的份上,下次要是還敢伸手拿那些子錢,你也就不用再來謝恩了。” 那嬤嬤聽到皇后那冷冰冰的話,嚇得身子又是一抖。可是眼底卻流露出淚水來,急忙磕頭道。 “奴才謝皇后娘娘仁慈,奴才一定洗心革面,再也不敢了。” “滾下去。”皇后冷冷的撇了一眼那嬤嬤,厭惡的說道。 馬上就有宮女上去將那已經完全起不來身子的嬤嬤給送了出去,端木恒看著自己母后臉上的怒容,問道。 “母后既然不喜歡了,打死也就是了。怎么還生氣?” 在端木恒的眼里,就算這嬤嬤是自己母后身邊服侍的最長的奴才。那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,而且這次還是因為這奴才而被人鉆了空子。 就算是萬死,那也是這嬤嬤應該的。 皇后有些心煩的揮了揮手,修整的整齊的眉皺起,有些煩亂的說道。 “這段時間來,先是你的黨羽被傷了幾個。派出去找那地圖的人也大多是有去無回。而貴妃現在和那個小崽子卻都安然無恙。 就算劉元正有意思要靠向你,你父皇現在眼睛都放在了你身上。就算他敢靠過來,那也要過了你父皇那一關。 太子妃好不容易懷上一個,現在也沒有。要是咱們再隨隨便便的就打殺了這些奴才,咱們能用的人就更少了。” 端木恒聽著自己母后無奈的話,手不禁握成了拳頭。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陰霾的戾氣,狠狠說道。 “這天下是父皇的,孤是半君。可是如今,孤卻什么也做不了。孤還不如端木晉,他還有父皇處處記掛著。” 皇后看著自己兒子那痛苦的摸樣,伸手在他的臉上摸了摸。疼惜的說道。 “你是半君,是太子。這天下,這江山將來都是你的。只是,咱們也不能就看著這些小人一再的蹦跶。” 皇后想要動作,卻牽扯到了腿上的傷口,疼的她的臉上馬上了浮現了一層冷汗。 “母后?”端木恒疑惑的問道。“你身上還有傷,您要什么,跟兒子說。” 皇后卻是抿著唇,將自己的身子扭轉過來。她的床是貢品,是特做的龍鳳床。床頭有著許多看不見,可是卻只有主人自己知道的暗格。 皇后在一鳳凰的尾端輕輕一摁一扣,那原本看起來猶如雕刻的鳳凰就浮現出了一個格子的形狀。 皇后伸手在里面摩挲了一番,直到感覺到了自己手上摸到了東西,她蒼白的臉上才露出來點點的笑容來。 “這是?”看著自己母后從暗格里面拿出來一張薄薄的紙張,端木恒卻不明所以。 皇后看著這泛黃的紙張,卻是緩緩的笑了起來。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老朋友一樣,眼底一片的欣慰懷念。 “貴妃的身邊,如今被皇上看的宛如鐵籠。”說道這個,皇后的眼底一片冷光妒意。她干枯的嘴唇裂開,笑的陰鷙狠辣。 “當初皇貴妃,不也是如此。可最后,還是不是讓本宮給弄死了。當初本宮能為了你,除掉一個皇貴妃。現在的貴妃和那個小皇子,又有什么難的呢?” 端木恒的心底一凜,果然當初和自己母妃猶如針尖對麥芒的皇貴妃,是在自己母后的手下成為一縷香魂的。 想到端木晉那俊美無雙甚至美貌過女子的臉,端木恒就想到了當初在御花園里面宛如天人的皇貴妃娘娘。 “母后,如今連太后都十分看重那個小皇子……” 皇后俾睨了自己兒子一樣,嘆息的說道:“孩子,你就是太心善了。在皇宮之中,沒有仁慈,有的只有輸贏。皇貴妃死了,就馬上出現了一個貴妃。 你以為護國將軍是為了什么?是為了當初被他帶走的端木晉。要是端木晉只身一個被他帶到了邊關。 這宮里面沒有了人在皇上的耳邊時時提起,你以為皇上對皇貴妃的愧疚會那么的久嗎?”皇后的臉上滿是對皇上的譏諷笑容。 “為了端木晉,護國將軍可以在大女兒死后,將小女兒給送到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。你以為,這一家人就只想要做一個安安分分的王爺舅家嗎?” 端木恒瞳孔猛地一縮,“他們家……好大的膽子。” 皇后呵呵笑了幾聲,卻是猛地咳嗽了起來。端木恒急忙喚宮女進來倒茶,將茶水送到了自己母后的唇邊。 皇后卻是伸出手,扣住了太子的手。她抬起眼來,灼灼的看著太子端木恒的眼睛。 那一雙經過了水月洗禮的眼睛,里面有著不甘心的執著還有瘋狂的執念。她將自己握在手上的紙張遞給了端木恒。 “拿著這個,貴妃的身邊還剩下咱們最后的一批人。養了他們這么久,是時候派上用場了。” 端木恒摩挲著那紙張,因為歲月長久,如今那紙張只稍稍摩擦就會發出快要破碎的聲音。端木張開一看,上面赫然寫著簡簡單單的幾樣東西。 可是,那下面卻寫著…… 人畜皆亡,無解,不可驗證檢查不出之劇毒,慎用。 冷如凝跟在老太太的身邊跪著,福壽園的大堂里面,只有祖孫兩人默默的誦經聲。和老太太撿著佛豆子的聲音。 直到最后一遍經文念完了,桂嬤嬤才上前去將老太太給扶起來。 冷如凝也走到老太太的身邊扶著老太太,臉上有著的是一貫的安靜和淡笑。 老太太抓住冷如凝的手,有些無奈的說道。 “你這丫頭,什么都不學,就只管著跟我這老太太念經。這有什么好學的。” 老太太雖然歡喜孫女陪在自己的身邊,可是冷如凝的性格本來就安靜。要是這樣一直跟著他學,越發的安靜可怎么是好。 冷如凝卻是笑笑,低頭不語。 在前世做特工的時候,她為了自己為了任務,甚至有時候是為了家人的安危而殺了太多的人。 每次只要看到自己的雙手上面沾到了血跡,冷如凝都會稀松平常的擦掉。可是,那紅色的血跡卻仿佛是永遠刻在了她的心上一般。 重生到現在,她覺得最舒服的時候,應該就是跟著老太太每天晨起就開始誦經的時候了。 桂嬤嬤笑著,轉身出去端了一盤果子進來,笑著說道:“老爺剛才讓人送過來的,說是莊子上晨起的時候才摘的果子,給老太太嘗嘗鮮。” 老太太的眼神落在了那盤果子上面,原本臉上的嚴肅也少了幾分,嘴角多了一份笑意。 冷如凝看著那果子,卻是笑著說道:“如今祖父是越來越常往老太太這里送吃的了。肯定啊,是嫌老太太太瘦了。想讓老太太吃多點。” 老太太嗔怪的伸手在冷如凝的身上拍了幾下,揚怒說道:“你這丫頭,嘴上就缺個把門的。” “老太太是在笑我?那可不對,我這嘴里面可都是牙齒。他們就是在把門呢。” 桂嬤嬤看著這祖孫兩個人在斗嘴,也跟著捂嘴偷笑。 “老太太,二小姐來了。”外面忽然傳來通報聲。 老太太和冷如凝當下就是一愣,還是老太太沉穩開口讓外面的人進來。 冷如凝也是訝異了一把,安寧郡主為了冷長喜,可是連皇后都得罪了。從端木晉那里,冷如凝可是知道了安寧郡主這個做后娘的。 連自己的嫁妝銀子都賠進去給冷長喜鋪路了,這冷長喜難道沒有打算接著演好女兒。 陪安寧郡主坐上兩個月的禁閉嗎?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。 只是,冷如凝的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驚訝,還是笑著看著冷長喜從外面緩步走了進來。 “給老太太請安。”冷長喜今天并沒有施粉,臉色看起來和平日差了不少,少了那份光鮮亮麗,多了一份憔悴無助。 可是,從細處卻還是看的出來冷長喜是打扮了一番的。 冷如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看來冷長喜并不是傷心的不能自己。而是故意露出這樣一幅楚楚可憐的摸樣來的。 “給老太太請安。” “起來吧。”老太太是怎么樣的一雙歷眼,冷如凝剛剛重生過來的時候,轉了一副心腸老太太都看的出來。 何況是冷長喜現在這副病西施的摸樣,是故意裝扮出來的。 冷長喜聽到了老太太的話,卻是低著頭,緩了一會兒抬起頭來,一雙眼睛已經是波光瀲滟,兩汪淚水在眼中搖搖欲墜了。 “老太太,孫女斗膽求您一件事。” 冷長喜的聲音細細軟軟的,仿佛是即將要暈倒一般的無力,可是那咬著下唇的動作,卻表現出了她的倔強。 老太太本來就覺得冷長喜心思多,現在看她在自己面前這樣,更加覺得奇怪了。 她朝著桂嬤嬤看去一眼,就看到桂嬤嬤搖了搖頭。 “什么事情,你說吧。” 只是讓冷長喜說,卻沒有說要答應。 冷長喜低下頭,眼底在看到冷如凝端坐在上面的時候,一閃而過狠辣。在抬起頭來的時候,已經再次盈滿了淚水。 “老太太,我母親她因為心底難過,已經病倒了。求老太太了,進宮幫母親說說情吧。要不然,我母親日夜難安。 母親雖然才剛剛嫁進來,可是我卻與母親一見如故。現在要是母親再和我娘一樣……嗚嗚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