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夫人，死了。”

    榮國公臉上松弛掉的rou一頓，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滿身是血的老夫人李氏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冷啟然大聲咆哮，對著冷如凝喊道：“你不是會醫(yī)術(shù)嗎？快救老夫人啊。”

    站在旁邊的人，全部都是驚呆了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難以言說的懷疑。

    “如凝，你說什么？”一向最是嚴(yán)肅的冷赫然，聽到冷如凝的話也是懷疑。“你剛才說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，死了。”冷如凝的聲音，猶如那綿長的喪鐘一般。

    不過五個字，卻讓在場的人都遍體生寒，喉嚨好像被什么緊緊掐住一樣，有一種上不來氣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嗚嗚……老夫人……”冷長喜忽然痛哭出聲，一把撲在了滿身是血的老夫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會醫(yī)嗎？你給我治啊。”冷啟然像是失去理智一樣，朝著冷如凝毫無長輩形象的大喊大叫起來。

    冷如凝看著像是瘋子一樣的三叔，冷冷的說道。

    “三叔，只要老夫人還活著，我都會全力以赴將老夫人醫(yī)治好。可是，老夫人已經(jīng)沒有氣了，我卻不是閻羅王，沒有回天之能。”

    “這……怎么會這樣？”安氏被嚇得說不出話，口中哽咽許久，只憋出這么一句來。

    “老夫人。”劉氏哀嚎一聲，也跟著撲在了老夫人的身上，嚎啕大哭起來。

    剛才的變故，死的又何止是老夫人一個。那些身嬌體弱的小姐在馬車上面，更加是在劫難逃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冷啟然被冷如凝的話說的，像是當(dāng)頭一瓢涼水下來。

    當(dāng)下，整個身子都搖晃了一下，搖搖擺擺的伸手就要拉扯冷如凝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本事最大嗎？怎么連自己的祖母都不能救了。”

    冷如凝沒有躲開冷啟然的手，可是小臉上卻依舊是一片冷靜，一雙眼睛好像千年枯井一般，帶著幽深冷然。

    “三叔，你現(xiàn)在這樣，老夫人難道就能活過來嗎？”冷如凝不禁冷笑，這就是做長輩的。

    老夫人已經(jīng)沒氣了，卻要她醫(yī)治。現(xiàn)在，居然想要對她發(fā)泄，將老夫人的死怪到她的頭上。

    這，就是她的長輩，她的三叔。

    “還不給我放開。”榮國公看向冷啟然，氣從心頭起，這三子居然將這樣的話宣之于口。

    這是要讓冷如凝背上不孝的名聲嗎？到了這個時候，還鬧？！榮國公看著冷啟然的眼神，不禁帶著失望。

    “榮國公。”馬不停蹄趕過來的京城提督看著倒在地上的老夫人，還有這亂成一團(tuán)的樣子，心底突突直跳。

    可是，卻也快速的朝著榮國公行禮問好，“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母親去世了。”冷赫然看到榮國公臉色不好，上前一步說道。看著躺在地上的老夫人，冷赫然的臉上全是痛苦悲傷。

    京城提督聽到這話，只覺得自己的小腿隱隱發(fā)軟。

    今天這事情，當(dāng)真是飛來橫禍，只怕，他的官途也到了盡頭了……

    榮國公府的大門大開，門上吊著兩個顯眼的白燈籠，隨著風(fēng)吹過輕輕搖晃，仿佛在召喚著什么一般，讓人心底生寒不安。

    府內(nèi)掛滿了白綾，哭聲震天，仿佛要將這京城的天際都給渲染成為哀戚的白色一樣。

    下人們都穿著白色的孝服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沉痛的哀傷，仿佛死去的人是這每一個下人的親娘一般。

    冷如凝陪在老太太的身邊，老太太的地位算起來是在老夫人之上的。

    何況，這府里面的真正掌權(quán)人榮國公還健在，這喪事要不是看在老夫人為榮國公剩下了三個兒子的分子上，絕對沒有辦得這么的熱鬧。

    遠(yuǎn)在外面的冷浩兒昨天接到的消息，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。也讓冷如凝重生過來之后，第一次看到這個所謂的二公子。

    雖然只是小了自己的大哥冷如翰一歲而已，可是那身影卻瘦削的猶如紙片人一般，臉上毫無血色。

    冷如凝看著正和老太太聞言細(xì)語說話的冷浩兒，心底給這個少年下了一個結(jié)論。

    十分的溫和，溫和到幾乎看不出一點兒的脾氣。也可以算的上，這府里面除了她的親人之外，第一個對她露出笑顏的親戚了。

    “老太太，二小姐哭的暈了過去。”有下人進(jìn)來稟報，臉上帶著幾分不安。

    原本這府里面的事情，是老夫人管著，喜歡交給哪個媳婦就交給哪個媳婦。

    可是，現(xiàn)在卻是什么事情都必須報告給這不喜說話的老太太了，這讓著府里面的下人都生出一種不安來。

    就算老夫人刁蠻，可那些下人卻不必真的那么規(guī)規(guī)矩矩。平時偷jian耍滑的，只要嘴巴會說話，老夫人也不會真的將他們怎么樣，十分的好哄。

    可是，這老太太只要是往那兒一坐，所有的下人卻都是繃緊了身子，不敢有一份的懈怠。

    這，也許就是與生俱來的威嚴(yán)了。

    “扶下去，喂參湯。”直接果斷，這就是老太太一向處理事情的風(fēng)格。

    冷如凝在心底冷笑了一聲，從開始有客人前來祭奠，冷長喜暈倒現(xiàn)在就不止四回了，還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博好名聲。

    “今天就是老夫人出殯的日子了，孫兒昨日歸府的時候，看到許多府上都掛著燈籠，等會兒是否讓下人先準(zhǔn)備著，不要和別家沖撞在一起了才好。”

    冷浩兒說話聲音輕緩，眉目之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安靜。讓人莫名的生出一種好感來，讓人覺得十分的安心。

    老太太的眉頭皺起，昨天發(fā)生了那樣驚險的事情，大街上面居然一下子死傷了不少的貴婦小姐。

    今天的京城，只怕要紙錢漫天紛了。

    “昨兒個也不知道傷了多少人了？”老太太握著手上的佛珠，心底一陣輕嘆。

    冷如凝斂去心底的事情，對著老太太說道：“今兒個我聽說，總共有五位一起出殯。”

    這加上老太太，一共就是六位貴婦了。這，還不算沒有嫁人不夠格出殯的死掉的小姐們。

    老太太的心底就是一縮，閉上眼睛念起了佛經(jīng)來。

    昨天的事情，當(dāng)真是飛來橫禍。要不是當(dāng)時如凝這丫頭機靈，她們現(xiàn)在只怕也都成為棺材里面的人了。

    忽然外面?zhèn)鱽硪魂嚇O其大聲的喧鬧聲，這府里面雖說哭聲整天，可卻絕對是井然有序的。

    外面那般的哭天搶地，嚎啕大哭分明就不是府里面的夫人小姐的哭法。

    冷如凝朝著外面看去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老太太的臉上沒有一點好奇的神情，不禁猜想。

    難道老太太知道來的人是誰嗎？

    就在這個時候，有下人跑進(jìn)來，跪在地上稟報道：“老太太，老夫人的娘家人全部都來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的娘家？

    冷如凝這才想起來，老夫人李氏本來是一平民女子。要不是因為對榮國公有救命之恩，根本就沒有那個身份成為榮國公的平妻。

    而老夫人的娘家，從她到了這榮國公之后，還沒有來過人呢。

    只是知道，當(dāng)初老夫人要她過去，是對她的嫁妝起了心思。這還是青兒從老夫人的院子里面，打聽到的。

    說老夫人是要幫襯娘家，而這娘家就是來的這些人了。

    “孫兒去看看吧。”冷啟然聽著外面不成體統(tǒng)的叫喊聲，皺起眉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孫女也跟著去看看。”冷如凝也站起身來，對著老太太輕聲說道。

    老太太聽到冷如凝的聲音這才睜開眼睛，張開口想要讓冷如凝別去看那一家子人。

    猛地對上了冷如凝那沉穩(wěn)內(nèi)斂的眼睛，忽然想起冷如凝已經(jīng)不是以前那個被人罵著只會躲起來哭的小丫頭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的神色之間，染上了幾分欣慰，這才對著冷如凝和冷啟然揮了揮手。

    一出老太太的院子，前院傳來的叫喊聲就更加的清晰了。冷如凝和冷浩兒一起走著，發(fā)現(xiàn)冷浩兒居然有故意放慢腳步怕自己跟不上，瞬間就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冷浩兒轉(zhuǎn)過頭，疑惑的看著自己這個向來膽小的meimei，問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二哥是怕我到前面去受委屈？”才會這么故意放慢腳步。

    冷浩兒沒有想到冷如凝一下子就點名了他的心思，什么時候冷如凝的心思居然這么的縝密了？

    只是，被問道了冷浩兒也沒有尷尬：“曾外祖家……咳咳，說話有些直了。等會兒，你就站在我后面吧。”

    冷如凝這才想起來，以前李府一家子對她這個被過繼了的外孫女，可是橫挑眉毛豎挑眼的。

    每次看到，總是要挖苦欺辱她一番，好像在幫老夫人出氣一樣。

    冷如凝也不拂了冷啟然對她的心意，緩緩的跟在了冷啟然的后面。

    一進(jìn)入前面，就聽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叫喊道。

    “外面都知道了，是那沒了良心喪了天性的小孽障不肯醫(yī)治姑奶奶的。才會害的姑奶奶一命嗚呼，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。

    我們就不走了，你們快點讓冷如凝那死丫頭出來。今天我就讓那死丫頭知道，什么是長輩。

    別以為有了靠山，就連自己的祖母都可以擺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