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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這少年正是季明儼。 趙一踞才知道,跟周振南同車的那個人,正是季明儼的父親,名字叫做季成的考古工作者。 如今季成也在急救,但是跟周振南相比,他的情況要好一些。 趙一踞見只有季明儼一個人,怕他凄惶,就陪著坐了會兒。 少年顯然是有些緊張,一直低垂著頭,雙手交握。 趙一踞勸慰了他幾句,幸而半個時辰后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,醫生宣告季成只是骨折,并沒有生命危險。 季明儼已起身沖進去,聲音沙啞地叫了聲爸爸。 趙一踞遲疑了會兒,終于轉身離開了。 可見這場手術做的很艱難。 到下午,周振南才給搶救過來。 手術室外響起了小小地歡呼聲。 但很快后續詳細也傳了出來,周振南的腰椎受傷,雖然保住了命,但是十有八/九,后半生就要靠輪椅了。 這個結果非常的殘忍,尤其是對以為極為優秀的醫生而言。 瞬間整個醫院的氣氛都低迷了。 當天晚上,趙一踞心緒不寧。 如果周振南是普通的車禍,也許趙一踞的心理負擔不會這樣重,但是認定了周振南是為了趙清而想去樟河才出的事,趙一踞覺著自己罪大惡極。 當初若不是他答應帶趙清回鄉,周副院長自然就不用長途跋涉。 而且還差點連累了另一個無辜的人。 不知不覺中趙一踞來到周振南的病房外。 周振南的情況自然不宜會客,趙一踞深知,就只遠遠地站在走廊上張望,他看見周振南病房門口還有許多護士醫生圍著,有幾個護士還忍不住掉了淚。 趙一踞嘆了口氣。 才轉身,就見身后靜靜地站著一個人,齊劉海,立領斜襟的香云紗長裙,老氣的花色卻掩不住她的神采,雙眸晶瑩,唇紅齒白。 居然正是俞聽。 俞、俞老板? 趙一踞很意外,沒想到在姑妄聽之外的地方見到俞聽,簡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。 *** 同樣感覺不真實的其實還有季明儼。 季成突然出了車禍,接到通知的季明儼一路飛奔而來。 他的父母都是考古工作者,一年到頭沒有幾天在家里,不仔細回想,幾乎不知道兩位是何尊容了。 一是叛逆,一是賭氣,所以季明儼見了父親才是那樣冷淡的態度。 可是在聽說父親出了車禍后,季明儼才知道,原來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冷血。 但不幸中的大幸是父親并沒有性命之憂。 就算這樣,季明儼守在病床前,看著父親憔悴的臉色,仍是一陣陣的鼻酸。 他不想當著父親的面落淚,所以找了個借口來到外間。 在長椅上坐了,季明儼低著頭,無聲地掉下淚珠。 直到鼻端嗅到一股有些熟悉而沁人心脾的馨香,季明儼看到柔軟的香云紗緞面在眼前晃過。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,正對上俞聽凝視的眼神。 嚇了一跳的季明儼整個人往后一倒,脊背緊緊地貼著椅背。 俞聽慢條斯理地:怎么啦,跟見鬼一樣。 季明儼的臉上還掛著淚,卻已經忘了自己剛哭過的事實:你、你怎么在這里? 俞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:我在這里怎么了?有什么奇怪的。 你、你季明儼遲疑,然后鬼鬼祟祟的,你不是妖怪嗎?你大搖大擺的在這里 你才是妖怪,俞聽嗤之以鼻,我是來探病的。 探病?季明儼好不容易定了神,抬手擦擦臉上的淚,你還有親戚?朋友? 俞聽不理他,只顧往前走,然后在季成的病房外停下來。 季明儼簡直窒息,他有些無法相信地看著俞聽:你、你難道是我們家的親戚? 俞聽嗤之以鼻:不敢當。 那你在我爸爸病房外看什么? 俞聽看向他:你爸爸? 季明儼更吃驚:你不知道?那你是來探望我爸爸的?你難道是 剎那間少年的腦中已經迅速地想象出一部狗血大戲:俞聽的年紀顯然不會是父親的私生女,那難道是自己的父親在外養了小三?所以俞聽才會有錢開那樣的店等等,那個店明明不正常,所以應該不是錢的問題,對了,父親的工作是考古,難道是因為這樣,才會接觸這些奇奇怪怪的事? 他的腦袋一團漿糊。 俞聽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。 等、等等!季明儼要攔擋已經來不及了。 *** 季成才從麻醉中清醒不多久,看到兒子跟一個娃娃臉的女孩子站在床邊,就錯會了意思。 你是明儼的同學嗎?季成謹慎地問,避開了女朋友三個字。 季明儼呆若木雞。 俞聽笑了笑,俯身問:季先生,永生羽蟬呢? 季成的臉色開始泛白:你、你說什么 俞聽淡淡地:你既然知道永生羽蟬的用處,就該知道它的禍害之處,怎么還能天真的想要用它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