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頁
直到院長室的門給輕輕敲了兩下,在得到周振南一句進來后,才有一名中年醫生恭謹地走了進來:周院長,之前約好的客人到了。 周振南琢磨了會兒:我還要半個小時。 男醫生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:可是 幫我推遲。口吻是不容拒絕的。 男醫生張了張口,終于低頭:那好,我先去招呼。 趙一踞在旁邊有些忐忑,欠身問:我是不是太打擾了? 周振南抬手示意他坐下:有幾句話說過了就不必再說了,對了,你之前不是詫異為什么我知道你嗎? 趙一踞的確十分不解,如自己這般籍籍無名之輩,竟值得姑姑對這位院長大人提及。 周振南淡定地:你的名字不是趙清給起的嗎? 趙一踞啊了聲,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了。 周振南微笑:你知道她為什么給你起這個名字? 趙一踞搖頭:不知道。這個疑惑從小學開始纏繞至今,他不知道,也覺著沒有特意去問的必要。 周振南說:那次趙清跟我提到你,說你是個好孩子,心智還沒有完全混沌,我問她為何起這個獨特的名字,她說 踞,盤踞也,龍蹯虎踞,趙清的目光中透出清淺笑意:二弟一定要我給他起名字,我推辭不過,其實本想給他起名叫趙蹯的,又怕壓不住,所以就退而求其次。 那時候周振南笑:只覺著很少人用這個字,經你一說,我倒是茅塞頓開了,原來是盼著侄子能夠成龍成虎啊。 不是。趙清卻斷然否認了。 嗯?周振南詫異。 我只是想記住。趙清回答,我怕有一天我會忘了。 周振南不知她指的是什么。 趙一踞也不懂。 最后,周振南問:我有件事想問你。 您請說。 你們的家鄉是什么樣?他問了這句自嘲地一笑:我本來早就想親自去看看,但是始終抽不出時間。 趙一踞有些不好意思:是很偏僻的一個村子,不過前幾年修了路,聽說也建了不少工廠,大概會好一點。他也很久沒有回去了,當然不知道究竟,只是不便就這樣告訴周振南。 周振南并沒有在意他的含糊其辭:這么多年趙清跟我提到過最多的,就是她的家鄉,她說那曾經是個很好的地方,可是后來變得面目全非看樣子你跟她一樣,都是很久沒有回去了。 趙一踞輕輕地嘆了口氣。 周振南看了看腕表:我該走了。趙清的時間不多了,我知道她好像在讓你們做一件事,我希望她的至親之中,能有個不會讓她失望的人。 這句話猛然間刺痛了趙一踞的心。 周振南站起身來,趙一踞有些惘然地跟著起身。 兩人出了辦公室,分頭而行的時候,周振南回頭看向趙一踞:你剛才說修路,知道是誰出錢修的嗎? 這個趙一踞毫不在意,而且下意識地以為是當地政/府。 周振南卻并沒有給出答案,深深看了趙一踞一眼,轉身離開了。 趙一踞目送周振南離開,正兩個護士從旁經過,邊走邊說:今天要接待那幫難伺候的德國專家,那些家伙是最恨人遲到的,怎么周院長居然讓他們等了半小時? 好像是因為周院長在見什么很重要的客人。 難得那些古板的德國佬沒有發脾氣,到底是周院長。 德國佬雖然古板又傲慢,但誰讓那項手術只有周院長能完成,面對真正有能力的人他們當然也得乖乖低頭。 趙一踞沒想到自己居然身份尊貴的勝過了漂洋過海來的德國專家。 從而可見對周振南而言,趙清的地位在他心中的確是超然的存在。 告別了周振南后趙一踞來到趙清病房門口,但這次他并沒有進內。 他站在門外,靜靜地向內打量。 趙清仿佛睡著了,合眸的她眉眼恬靜,唇角卻微微地輕揚,這讓趙一踞想起自己的小時候,印象里那個在老宅的大樟樹底下,那個陪著自己玩耍的嫻雅娟秀的女子。 我希望她的至親當中,能有個不會讓她失望的人。 周振南的聲音在耳畔回響,這讓趙一踞的腳步重若千鈞。 最后趙一踞還是沒有進入病房。 在要離開的時候他遇到了陳律師,陳律師以為他見過了趙清,忙問:你也是來放棄的? 趙一踞搖搖頭,又有些意外:誰放棄了? 原來是二房的趙玲,趙玲跟哥哥趙森趙淼不同,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公司員工,這幾個月來為了找所謂的龍,已經累的心力交瘁,何況四十萬對一個普通人而言也算是一筆巨款了。 趙森有公司,有財力,可以支撐他長時間去找尋,趙淼為人精細,工作穩定月薪豐厚,估計也不會輕易放棄目標,趙玲很明白兩位哥哥,同時也實在撐不下去,她思來想去,不想再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目標白白地浪費時間,主動要求放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