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書迷正在閱讀:楚楚可人 (NP)、腦洞狂想曲(短篇合集)、含糖(校園1v1)、聽說愛情來過(限)、玉桃記(NP,調教H)、【快穿】致命吸引(簡,H,1v1)、放心我寵你、重生潑辣小軍嫂、西游之我為牛蠻、我這劍仙有歪掛
八月十五,武帝在東郊雁鳴湖設宴,款待有功之臣,和有功之臣的家眷。那夜全城轟動,一輛輛顯貴的馬車穿城而過,蕭府的馬車最晚出城,因為蕭傾蓉梳妝打扮花了太多的時間。 不久前,有使從驍國來,為蕭傾蓉即將到來的十六歲生辰獻上了一份禮物,即一顆嬌艷欲滴的淚滴形紅寶石。這個禮物的主人就是達闞王,蕭傾蓉拆了禮物看了半天,提筆寫了一封回信,那使臣激動得涕淚交加,貼身藏了信件,趕回驍國向他們的王復命。 今天武帝夜宴,蕭傾蓉梳妝時又看到了梳妝鏡旁的禮物盒,她對鏡擺弄了半天,沒學成像驍國的女子一樣把寶石嵌在額頭上,一不小心反而被寶石的淚滴尖尖刺破了眉心。眉心血連心,蕭傾云又心疼又胸悶,劈手把價值連城的寶石從閣樓里扔了出去。 一番折騰,蕭傾蓉眉心的血終于在出發前止住了,只是那血珠子凝在眉心間上,遠遠一看,仿佛嵌了顆殷紅的珠子似的。兩人蹬上馬車后蕭傾云一直黑臉,其實他也不是氣meimei收了達闞王的禮物,而是氣自己一時不慎讓驍國的人見到meimei,老實說,他截下的達闞王的信和物多了去了,偏偏,漏了最關鍵的一件。 蕭傾云生了半天悶氣,發現自己捏了meimei一雙微涼的手,初秋的天氣,她穿了水紅色的春衫,七分的袖子,一截藕似的臂和腕都露著。“怎么穿那么少?”他問。 “那樣才方便吃蟹呀!”蕭傾蓉眉飛色舞,宮里送來的請柬上印了只秋膏肥美的大閘蟹,蕭傾云記得地處黃河以北的人沒有秋吃螃蟹的習俗,今天武帝的夜宴卻偏偏在請柬上畫了大閘蟹,不知道是一時興起,還是有意為之呢。“待會待在我身邊,哪里也不要去。”蕭傾云囑咐了meimei好幾遍,還教了她一些宮廷禮儀,不多會前方有人攔下了馬車,雁鳴湖到了。 武帝親自來迎接,一邊是懷王梁晉,一邊是宰相上官奪,武帝拉了蕭傾云入席,蕭傾云扭頭看meimei,武帝遣了年長沉穩的女官接了meimei入了頂軟轎,將她接入湖心的亭子里。 武帝攥著蕭傾云的手,君臣二人從長長的流水席中走過,今天席開一百八十桌,沿著雁鳴湖邊,直開到湖心亭中的內席,一路宮員攜家眷立在兩旁行禮,今日跪拜之禮免了,人們紛紛抬頭仰視圣顏,武帝一邊走,一邊揶揄蕭傾云,“蕭愛卿今年二十有叁了吧,嘖嘖,今夜這宴其實是為蕭愛卿而設,全西京城的名門淑女聚集雁鳴湖,愛卿可有中意否?” “沒有。”蕭傾云面無表情,皇帝還是吳王的時候就老想著把紅蕙公主推給他,現在又把全西京城的大家閨秀弄到雁鳴湖來,無聊。 武帝掃視一周,然后再看蕭傾云那張臉……好吧,蕭愛卿你貌比潘安,天下恐怕除了你meimei,哪家的女子站在你旁邊都是糞土! 相較湖邊的一百八十桌一字長蛇宴,湖心的亭子里僅設了四席,武帝面南背北,下首對面是懷王晉,文官在左武將在右,上官宰相入左下首,大將軍蕭傾云在右下首。四人入座后內侍在亭外唱道蕭老太傅次女到,武帝一擺手,“宣”。 “宣————” 一聲接著一聲,從湖心的亭里瞬間傳到了立在亭外,女官一放手,蕭傾蓉就呆住了,這種場面她又沒經歷過,剛才突擊學的禮儀也被震破耳膜的“宣”給嚇忘了,她糾結了,先出哪只腳,是跪還是自報姓名,就見背對她,但離她最近的懷王晉笑得雙肩狂抖…… 最后,武帝走出來,站在她面前。 “你哥什么都不教你,擺明不打算跟朕結親啊。”武帝看著蕭傾蓉說,見她一副沒聽懂的樣子,只好搖頭,拉起她一只手,牽她走進亭里。 武帝入席后,湖中歌舞升平,夜宴正式開始。 請柬上畫蟹,夜宴上果然有了大閘蟹。蟹一上,蕭傾蓉就忘了拘謹了,蕭傾云捏了meimei的手,逼著她喝完一杯溫溫的黃酒暖胃,然后才把蟹蓋挖開,把滿滿一蟹斗蟹黃蟹膏都推到她桌前。 一只蟹還沒吃完,敬酒環節開始了。蕭傾蓉今天才知道原來古代也跟現代一樣流行敬酒,當然,亭里亭外有人先唱酒,然后武帝喝,大家喝,然后武帝又喝,大家又喝,幾輪過后,蕭傾蓉喝了小半壺黃酒,蕭傾云回頭奪了她酒杯,傻瓜,每輪都真喝,還喝滿滿一杯。 亭外一百八十桌,武帝不會傻到自己一桌桌去敬,他派懷王晉和蕭傾云去敬。懷王晉跳火坑前先抓了兩只包子墊底,蕭傾云則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蕭傾蓉披上,還把一只大蟹鉗里的蟹rou都挑在她面前的碟子里。“怎么,你怕了?”懷王晉嘲笑蕭傾云的磨嘰,不過他倒好心讓內侍把亭子四周的幔布下下來擋風。蕭傾云安頓好meimei,終于有空回應懷王晉,“待會別求我拖你回來!” 兩人鬧著別扭出去,內侍抱著酒壇呼拉拉跟出去一大撥,這倆平時關系就不好,別喝多了打起來,武帝倒不擔心,打仗時他們沒少喝過,每回慶功宴懷王晉必醉,但他醉了就睡,至于蕭傾云則是沒有底的量,至今他還沒見過蕭傾云喝醉后是什么樣子的。 亭子里內侍走得干干凈凈,連宰相上官奪也識趣地退出去,武帝下了龍桌,矮身坐到蕭傾蓉身邊。他袖子一翻,變出來一只超級大閘蟹。蟹斗好撥,蟹rou難挖,武帝默默想著剛才蕭傾云拆蟹rou的動作,好不容易把蟹身上的rou都拆在蟹斗里,倒上蔥姜醋,一轉頭,蕭傾蓉巴巴看著他手。 “張嘴。”武帝托了蟹斗,夾了一筷蟹rou,蕭傾蓉乖巧地張嘴,抿了抿筷上的香醋,小舌頭一卷,筷子上就空了。 “這東西真那么好吃?”武帝問,宮里有個南方廚師,有次內侍告訴他蕭傾云特意去找那廚師問西京附近哪有買大閘蟹,還說他meimei喜歡。武帝挑了點蟹黃,嘗了一小口,以他的口味而言,偏清淡的鮮,但有點腥,而且,花了那么多功夫拆rou,吃上兩口就沒了。 “你喜歡就好,以后朕讓廚子……天天……做……” 武帝心里長草似的癢,他一不小心夾落塊大塊的蟹膏,幸好他手快,一翻掌接在手心里,但蕭傾蓉居然低下頭,就著他掌心,把那塊蟹膏咬住了。不知他怎么想,他把食指伸了過去,蕭傾蓉吃完了蟹膏,還真就咬住了他手指,舔了一舔,沒有舔到預想中的味道。武帝被軟軟的小舌頭舔的昏頭,扳住她酡紅的臉蛋,親了下去—— 將親未親,一對蒸得通紅的蟹鉗抵在鼻子上。武帝僵了僵,蕭傾蓉兩手抓了兩只大蟹鉗,笑嘻嘻地戳他鼻子。“你想吃?”武帝試探問,女孩眼神迷迷蒙蒙,又笑嘻嘻點頭。好吧,武帝被打敗了,上次兩杯睡了半夜,這次半壺拿蟹鉗戳他,這丫頭的酒量跟她哥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。 武帝開始掰蟹鉗,這玩意屬于熟能生巧,一只蟹兩大蟹鉗,武帝掰到第二只就趕上了蕭傾蓉吃的速度,掰到第叁只,“啪”指上發力,一股汁水從蟹鉗的殼里突然飚濺出來,噴了他一臉。 呃……在布幔后頭的人倒吸了口氣,但武帝不出聲,人就不能進,就聽布幔里蕭傾蓉咯咯地笑,武帝心情甚好地頂著一臉汁水,蕭傾蓉笑夠了,摸摸裙子口袋,摸出塊帕子,武帝微微低頭側臉,讓她手夠上他臉,近在咫尺的女孩仰著頭,伸長手,潔白細嫩的脖頸上腕子上血脈跳動,武帝喉頭咽動了幾下,朝外說道——“蕭愛卿進來罷。” 蕭傾云拖著醉死過去的懷王晉,直直走到武帝面前,“臣妹醉了,陛下仁愛,恕臣早退!”說罷把懷王晉往地上一扔,彎腰抱了meimei轉身就走,也不理皇帝陛下什么反應。 躲在暗里的內侍這時出來,端了姜水給武帝凈手凈面,“他們喝了多少?”武帝繞開趴地上的懷王晉,這股酒氣,半個雁鳴湖都熏臭了。老內侍比了比,一共一百八十席,蕭傾云和懷王晉一個從頭,一個從尾,每桌敬一杯,懷王晉不過叁十桌就掛了……“不過蕭將軍似乎喝得過急,這會兒臉色不太好。”老內侍人精一樣,把蕭傾云剛才的不敬給圓了過去,“嗯,脾氣也見長。”武帝笑了。 蕭傾云的確是喝得很急,一百八十桌,沒用的懷王晉只擋了六分之一,剩下的他包圓,一席一杯,他越喝臉越白,緊趕慢趕回來,meimei跟梁澈幾乎近在咫尺!蕭傾云抱了meimei坐進蕭家的馬車,吩咐,“快一點!”馬車駛了沒多久,他又叫“慢一點!” “停!”車里大叫一聲,車夫趕緊勒住馬。車還沒停穩,蕭傾云就從車里沖下來,撲進路邊的林子里,把著棵樹,“哇哇”吐了一地。他喝酒從沒吐過,今天心緒不定,喝得太急,吐完頭一陣陣發暈,抽疼抽疼。 一雙柔軟的小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拍著,輕輕的,撓得他額角發麻。蕭傾云“哼”了聲,一反手,捉了那做怪的小手,猛一扯將背后的人扯到身前,重重壓在樹干上。“咯咯……”蕭傾蓉醉了,也不叫痛,倒被鎖住腋下的大手弄得癢癢直笑。 “你喜歡梁澈?”蕭傾云滿腦子都是剛才meimei伸長了手給武帝擦臉的那幅畫面。“梁……澈……”蕭傾蓉反應不甚靈活地鸚鵡學舌,“就是這里的王!”蕭傾云想meimei不知道梁武帝的名諱,“王……阿闞……阿闞!”蕭傾蓉的反應讓他更為氣恨,“你到底喜歡誰?”“喜歡……我喜歡……哥哥”蕭傾云腦子“轟”一下,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,他抵著meimei光潔飽滿的額頭,唇貼著唇,齒磕著齒,舌頭勾纏著—— “蕭將軍!蕭將軍可在?”“少爺!嚴大人來找您!少爺您在里面嗎?” 林外蕭家的仆人遇上了告假早退的嚴愈與嚴家的仆人,幾人提著燈籠尋進林里,蕭傾云一頭沖出來。“傾云,如何?”嚴愈說話不便,蕭傾云低著頭往身后一指,“我有急事,你照看蓉蓉……”蕭傾云扯了匹馬,落荒而逃。 第二天,蕭傾云在金鑾殿上要求出征平叛雍州。武帝登基后沒有加封有功之臣,他的叔叔雍王屏十分不高興,雍王梁屏在吳王澈與太子端打仗時一直按兵不動,直到吳王澈的軍隊優勢明確了,雍王才出兵與蕭傾云會合,正式支持吳軍。吳王稱帝后雍王回了自己的封地,一連叁個月,沒等到武帝半點表示,雍王很胸悶,于是斷了與西京的聯系,連雁鳴湖的夜宴請柬也概不接受。武帝在早朝時提起叔叔雍王所作所為,蕭傾云列步出班,直接了當地將雍王的行為定義為叛亂,然后主動要求掛帥出征,平叛雍州! 武帝準了,回頭密令暗衛調查雍王與蕭傾云有啥過節,蕭傾云當天點兵出征,精兵鐵騎晝夜不停地殺到雍州城下,雍王半夜里被人叫醒爬到城樓上一看,媽呀,滿天遍野的銀甲蕭家軍呀—— 蕭傾云轟開雍州城門,一馬當先闖進雍王府,雍王一雙兒女逃無可逃,溫婉的jiejie撲上來抱住他腿苦苦哀求著將軍放過我弟弟,蕭傾云突然之間想到了meimei,她十六歲的生日,就在明天。 蕭傾云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往西京趕,進城的時候漫天星光,他在城外的小路上采了一把瑰色的花。離家越近,他越躊躇,meimei是否記得那夜他對她做下的事,她是否猜到他出征是因為無法面對她,她是否孤孤單單傷心地度過十六歲的生日…… “哥哥!哥哥!哥哥!” 深夜的街上,紅裙少女大聲叫著“哥哥”,遠遠奔過來。蕭傾云再忍不住,催動白馬,他向她狂奔而去,哈腰將揮舞著雙手的少女一把擄上了馬背。四目相對,蕭傾蓉嗓子啞了,輕輕叫了聲“哥哥……”“生日快樂,蓉蓉。”蕭傾云把meimei和美麗的花兒一起擁入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