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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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肩負重要使命的唐東拓,千里走單騎,孤身一人踏入了控獸谷的區域范圍。此境地幽暗陰森,極為驚悚。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高過山巒,葉片間縫隙稀少,即便是在白天,也跟夜晚一樣昏暗。再加之百獸嘶吼、蟲鳴鳥叫,潮濕的沼澤遍地皆是,一旦不慎涉足(失足)其中,必將深陷泥潭,不能自拔。 唐東拓的心里很矛盾,仿佛內心深處出現了另外一個自己,一方面教唆著自己這樣做,另一方面又驅使著自己那樣做,不知該如何行事,何去何從。 “必須完成任務,先試探癡念生有沒有和好之意,若沒有,伺機暗害于他。反正都是魔教的jian惡之徒,殺死他們不需要在意道德與手段。”一個聲音貫穿于唐東拓的耳廊間。 “絕不能為了完成任務而冒險,一旦身死,臥底大計將無法完成,那就對不起掌門師尊這么多年的教導和栽培。”另一個聲音如余音繞梁般縈繞于腦海深處,反復熏陶、來回羈絆。 “可如果完不成任務,首先就過不了萬滅神殿三大長老這一關,今后的臥底大計更無從談起。”前一個聲音繼續冒出來辯駁。 為了向徐長老、范長老及整個萬滅神殿管理層證明自己不是內鬼,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,為了踐行自己所承諾的那句誓言——“小的定不辱使命”,此番帶著竹簡信函不遠千里,自當親自交付給癡念生本人。可是,信箋中的內容有兩層截然相反的涵義,一個是兩派繼續結盟修好,一個是討伐控獸谷的背信棄義。如果選擇了前者去完成,則魔教不再是一盤散沙,而是聚合在一起的整體,若是他們強強對話,合力對付正派,那么就會把自己的師門靜霞山莊置于險境,師門危矣,則正派危矣,此舉斷不可行。唐東拓決不愿意看到兩大邪派化干戈為玉帛、重歸和睦的和諧景象。而如果選擇后者,這封信就不應該讓癡念生看到,設法暗中殺死癡念生,方能永絕后患。 可是,問題的難點(癥結)正在這里,單憑自己一個外來游客的身份,單槍匹馬、勢單力薄,在如此不熟悉的沼澤環境中,想安然無恙的茍活尚且都不容易,何況還要去找到并殺死這個地域里的一把手——控獸谷谷主,想起來,都覺得是天方夜譚!自己與癡念生功法的強弱暫且不論,癡念生的面能不能見到還是一個謎。真是頭疼,這個任務該怎么才能完成得了呢?如果不能順利完成,那么自己的內鬼(臥底)身份就會自動坐實(暴露),萬滅神殿將會滿世界的通緝追殺自己,掌門師尊令自己臥底的千秋大計也就因自己的失誤而前功盡棄、功虧一簣、付諸東流、毀于一旦。 唐東拓頭戴斗笠,找到了一處無人的高腳樓,拄著一柄長劍,雙眼無神的坐了下來,拼命的思索對策,糾結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。想得久了,腰也酸了,四肢也有些麻木。疲倦之余,腦海中,對于夢溪師妹那溫婉甜蜜的美好回憶,猝然間涌上心頭。 …… 曾幾何時,夢溪師妹與唐東拓從小一起長大,秦梅竹馬、兩小無猜,一起吃飯、砍柴、打坐、練功,他們心有靈犀的情誼,可謂是至真至純、舉案齊眉、親密無間。 那是一年山花爛漫時,靜霞山莊廣闊無垠的山野間,庭院深處,某個涼亭內,一輪圓形的石桌前,兩方石凳對立擺放。分別年僅十二歲、十一歲的一對少男、少女正在相互嬉鬧、斟酌。 “來,小酒一杯,咱們一起干了它,我敬你。”少年時代的唐東拓人小鬼大,模仿著大人們喝酒的語言和神態,望著少女時代的夢溪親切地說。 “嗯,好!”長發飄飄的小夢溪開心、歡樂地應聲舉杯。 “誒,等一下,這樣喝酒太俗氣了,不如我倆喝交杯酒吧!來,你把你的手臂挽住我的手臂……”小唐東拓出于單純、好奇,不經意間挑逗道。 “哇,還是東拓師哥聰明,我怎么就沒想到哩!好,交杯交杯,一輩子,彼此依偎!”小夢溪一邊作詩,一邊勾起了小唐東拓的肘部,喜笑顏開地露齒輕曰。那嗲聲嗲氣的童音,聽上去竟是那般的唯美而銷魂。 “哈哈哈,好,只要師妹你高興,我愿意一生一世陪伴在你身邊,守候著你、保護著你。”兩人同時捂臉,一起飲下了交杯的酒盅,小唐東拓一飲而盡,一邊舉著倒著的酒盅,一邊發自肺腑地傾訴著。 …… 正襟危坐于高腳樓臺階上的唐東拓,嘴角露出了沉浸回憶的喜悅,只見,在其呆滯的眼神中,不知不覺的居然擠出了幾滴溫潤的淚水,順著眼角,滴落在高腳樓的地板上。 忽然一陣微風刮起,清風拂面的涼爽之意穿透骨髓,同時,也將唐東拓從沉思中驚醒。 緊接著,一條(只)毛發濃密茂盛的紅皮狐貍從附近的雨林中急沖而來,挨著高腳樓穿插而過,正巧滑翔到了唐東拓的視野范圍。只見唐東拓翻眨了一下眼皮,迅速起身,以為是危險降臨,繃緊全身的肌rou,準備迎擊。 很快,兩名身披灰衣服的人沿著紅皮狐貍的路徑,從后方追趕而來,口中還分別咕噥著“就在前面,別讓它給跑了”,“這血色火狐可是極品中的極品,水箱搶到就歸誰。” 唐東拓聽聞此話后,便也起身飛跑,朝著血色火狐的去向快步猛追。 終于,唐東拓施展出自己在靜霞山莊修煉過的“追星腿”,一通模糊的殘影掠著血色火狐閃現而過,那只狐貍的頸脖子便已被捉在了唐東拓的五指之間。 待后面的那兩名灰衣之人追趕至此,發現已經有人第一個抓住了血色火狐,而且還是逮住了活體,狐貍并未受到一絲一厘(毫)的損傷,只好服氣地齊聲問了聲:“這位英雄,敢問您捕到這只狐貍,可是為了將其召喚煉化,納入您的可控之獸族群,據為己有?” “我不懂控獸,得到它也沒多大用。看你二人的裝束,你們可是控獸谷門人?我想向你們當中的其中一人打聽一些事,誰愿意毫無保留、不帶遺漏地講給我聽,我就把這只狐貍送給誰。”唐東拓斗笠未摘,手握狐貍頸,機智而沉穩地問道。 “對,我們皆為控獸谷門人,英雄想問什么請直說,我愿意告訴你。”其中一人立馬回應道。 “英雄,還是問我吧,谷內的事,我全都知道。哪怕是雞鳴狗盜的小道消息,沒有不清楚的。”另一人連忙搶答道。 只見,唐東拓空閑著的那只手,當場隨手一伸,后說話的那個人被點住了xue道,不能動,不能說話,也不能聽見聲音。之所以唐東拓會選擇了先說話的那一個,是因為唐東拓覺得(認為)后一個人有點狂妄,語言中帶有華而不實的吹牛皮意味,不可信。 眼睜睜的看到伙伴被點了xue道,先說話的那個人也很警覺(警惕),火速摩拳擦掌,嚇唬道:“喂,你這是做什么,你要是敢在控獸谷中為非作歹,可別怪我不客氣哈!我告訴你,你……你可別逼我動手。” “別害怕,我只是不想讓他聽見你我之間的談話,你可以盡情、大膽的說,說清楚以后,我就放你們走。并且把這只狐貍拱手相送給你,我說到做到。”唐東拓鎮定自若地說。 “好,那你問吧!”那人左右為難之下,由于不知唐東拓深淺,出于懼怕,還是決定說。 “你們谷主癡念生是個什么樣的人?他平時都喜歡住在哪里或呆在何處?我需要知道很詳盡、很透徹的準確訊息,”唐東拓道。 根據此人詳細且具體的介紹,谷主癡念生是一個冷漠、內向的人,平日里非常的沉默寡言,可謂是城府極深、深藏不露,他孜孜不倦地替門徒們謀劃著門派生計、人間大局,從不干歌舞升平、男歡女愛、觥籌交錯、聲色犬馬之事。據說,他的名字的由來,源自年輕時經歷的一段刻骨銘心的、悲壯的、真摯的愛情故事。 盡管谷主癡念生身上閃耀出的光輝十分的璀璨,浮現出的優點特別的豐碩,情愫精良、感慨頗多,然而,他卻是一個擅權跋扈之人,下達政令說一不二,賞罰分明一言九鼎。他的功法境界并不是控獸谷門人中的翹楚,而權勢卻在谷內擔當著第一的寶座,足可見人心之所向、門徒之皈依。 癡念生居無定所,行蹤不好估計,谷中并未設立谷主營寨,所有的通知或布告,都是谷主臨時派手下相互秘傳,或飛鴿傳書以逐個告知。 “哦,對了,七日之后,谷內將舉行每五年一屆的‘千獸會武’,屆時,谷中的全體男女老少都會去飛流瀑布下的草坪上參加,谷主誓必也會到場,‘千獸會武’需要谷主出面主持。據悉,中立門派空靈湖的掌門人零毛叟將會親自到場,為谷主癡念生撐門面,以及助威助興。”此人最后又抖出了這么一個意義重大的驚天機密(絕密)。 “萬分感謝!你這位朋友的xue道半個時辰過后會自行解開,你在此稍等片刻便是。接著,這是你的狐貍。”唐東拓果然言而有信的按照之前的約定照做了,說罷,便立即拱手辭行,向著谷內沼澤縱深處疾馳而去。 目光轉移,空間轉換。第二日清晨的萬滅神殿,另一股軒然而起的風波,又在冥冥中蓄勢,即將激情澎湃的上演。 萬滅神殿中央廣場,正殿大廳內,例行的早會議事正在進行時。 “啟稟教主,根據這些天連日來的深徹審察,屬下發現的問題很多。首先,據目擊者的可靠消息,有幾名按照排序(次序)尚未審訊到的本教弟子,紛紛結成隊戴上了鐵面具,昨晚已經連夜騎馬逃往了空靈湖。我已經將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單找到,分屬七大分堂麾下。除了滅劍堂、滅叉堂沒有之外,剩余的其個分堂都涵蓋到了。這些人的卷宗我已經看過了,的確有諸多疑點,以及很多歷史溯源模糊不清的記載(記錄),他們當中,甚至有人和‘銀針圣手’來往密切。現在已經可以認定他們就是空靈湖派來的臥底和眼線,教中應該沒有再留下他們的黨羽,現在人都已經跑了,要想再抓回來恐非易事。其次,對于‘銀針圣手’的審訊非常圓滿和成功,具體細節,教主也都清楚,念其并無迫害本教的野心,依屬下愚見,無須對‘圣手’用刑定罪。再次,因證據不足,殺害葉猛的真兇至今尚未查清,對于此事,屬下深感慚愧(愧疚)。”高臺之上,徐長老站在教主的側身,對著教主鞠躬作揖,一五一十地如實上陳這兩日的審察報告。 “哼!空靈湖乃是中立陣營中最不安分守己的門派,其掌門人零毛叟年紀那么大還那么野心勃勃,竟敢染指本教內部事務,實在是天理難容、可惡至極!要不是以靜霞山莊為首的正派陣營對本教虎視眈眈,我巴不得傾盡全教之力去討伐空靈湖。至于‘圣手’,雖說她是鵲仙島派來的,可畢竟沒干出什么出格的事,本教的傷病教眾還要倚仗她醫治,饒了她吧。說起葉猛的死,這件事隱射出的真相,關乎到本教的長治久安,必須一查到底,求個水落石出。目前根據審出來的情況,有哪些嫌疑人?”教主鄭重而嚴肅地說。 “稟主上,屬下經過多番審察,發現滅鏢堂堂主的嫌疑最大,事發當時,他剛好就在蜀山的半山腰上值守,位置剛好在葉猛的頭頂上空,具有行兇殺人的地理區位優勢和行動空間,再加之他是暗器老手,與葉猛頭骨遭撞擊的實際情況極為吻合。雖然沒有證據,但是屬下懷疑十之八九就是他干的。至于另一名嫌疑人——滅劍堂弟子唐東拓,我分析了很久,盡管秘道的事……哦,口誤口誤,盡管此人也很可疑,但是所有的文案材料都指向三個字,‘不是他’,屬下認為唐東拓不是內鬼的可能性更大!況且,唐東拓已被范長老指派,去往了控獸谷送信辦事,此舉可令其自己去證實自己的身份。”徐長老再次回復道。 坐于教主左方第一把椅子上的介隱聽完徐長老的話,眼神中竟不知不覺的涌現出了些許擔憂和慌亂的神色。他憂慮的并不是自己會不會被查出,而是唐東拓的生命安危。出于多個原因,他有保護唐東拓周全的責任與義務。 借著自己的高位職務,以及教主對自己的寵幸與信賴,介隱當下便站起身,慢步走到教主的座椅前,斗膽冒險,準備毛遂自薦。只見他站在教主側身,躬身道:“本教能有徐長老這般洞察秋毫的刑律判官,真乃本教幸事,相信不久的將來,所有的謎團,必將被徐長老一一解開,本教潛藏的各門各派的臥底,終究會被徐長老一一揪出、無所遁形。只是,教主,屬下有個不成熟的設想,不只當講不當講?” “介隱吶,難得見你在早會議事時開口諫言呀,呵呵,不管你有什么觀點(主張),但說無妨。”教主一看是介護法在說話,連原本板著臉的態度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。 “屬下設想,如果讓個后輩弟子孤身一人去往別派探險,沒有法寶,沒有后援,豈不是兇多吉少嗎?眾所周知,控獸谷乃是虎狼之幫,萬一這名后輩弟子遭人暗算或毒手,身首異處、殞命他鄉,損的可是我堂堂天下第一教派萬滅神殿的顏面,這不等于是給教主臉上抹黑嗎?死一個本教的門徒是小事,可是損害了本教的威望那就是大事!我相信,教主絕不希望看到本教聲威受損,咱們萬滅神殿丟不起這個人。屬下建議,派遣一名功法高強之人,前去協助唐東拓完成任務,以防其遭遇不測。如三位長老不方便前往的話,屬下介隱,愿意親自趕赴控獸谷,以助本教門徒一臂之力。縱然此去控獸谷兇險無比,然,介隱不懼!不知教主意下如何?”介隱慷慨激昂、抑揚頓挫、鏗鏘有力地吟誦道。 (欲知后事如何,請看下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