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我以外全員非人[重生]稚楚(45)
聽見他這么說, 云永晝立刻松開了手, 臉上閃過一絲抱歉。 衛桓收回自己的手,摸了一下之前被光刃劃破的傷口。云永晝也看見,知道他是動了血媒,于是問道,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 為什么你有這么多為什么hellip;hellip; 而且我還都答不上來。 衛桓尷尬地摸著自己的手指,其實我是特意來圖書館找關于血契的資料的, 誰知道這么難找,給別人賣苦力忙活了一下午,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一本。 云永晝靜靜地聽他說話,看著他臉上微妙的小表情和他眉間那一枚金色的小點,看起來就像是一只金色的小小螢火找到了合適的棲息地。 盡管他并不想在衛桓的身上真的留下什么屬于自己的烙印,但這一個小點卻恰如其分的適合。 和他一樣可愛。 我想著,既然我都找到了,那就隨便看看唄hellip;hellip;看著看著我就發現上面有一些術法,那有術法想試試是很正常的嘛,但是這上面寫的都是像什么轉移感知之類的,我都不敢隨便試。說到這里衛桓忽然間有了底氣,我合理懷疑你當初就是隨便試了一下結果搞得我痛覺被轉移了,對不對? 質問完衛桓就后悔了。他怎么能這么跟教官說話,不想活了嗎。 誰知云永晝后背往沙發邊緣一靠,臉上似乎還帶著笑意,你說的都對。 他好像又笑了。 是的吧,還是他看錯了? 衛桓的心怦怦直跳,腦子一瞬間像是被什么東西清空了一樣。回神的他努力地回憶自己剛才說的話,但實在想不起來,欸我說哪兒了hellip;hellip; 你說你不敢隨便試。云永晝好心提醒。 對,對,太對了,衛桓晃著他的食指,沒錯,我也不敢試其他的術法,怕萬一導致什么不可逆轉的后果,我可就成為千古罪人了,所以我就想著試一下傳心,感覺這個好像比較無公害。然后我就照著那本書里寫的,就hellip;hellip; 云永晝好像聽得很認真,那雙漂亮眼睛專注地望著他,意識到這一點的衛桓有點無法集中注意力,就變成這樣了唄,哈哈。他笑得尷尬,把地上那本書撿起來遞到云永晝面前,不信你看,我都是按照這上面寫的來的。 可云永晝沒有伸手接過去。 我碰不到。 什么?剛發出疑問,衛桓就看見云永晝身子前傾,修長的手指觸上那本書。 可不知怎么的,那手仿佛幻影一般,緩緩穿過厚厚書頁,繼續往前,再往前,直到抓住衛桓拿著書的那只手。 你看。 那雙琥珀色瞳孔映照著星星點點的光,如同山海祭夏夜時映了漫天孔明燈的河流。 我只能碰到你。 又被抓住了。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是金烏,衛桓只覺得被握住的那一部分變得好燙,源源不斷的熱度傳導過來,令他忐忑不安。 演示完畢的云永晝松開了他的手。衛桓愣愣地把手收回來,我知道了,原來是這樣,好高級啊。不是這個作者怎么回事,他應該在這下面多寫點啊,太不詳細了,起碼寫一下會看到什么,能碰到什么,之類的hellip;hellip; 對啊。 云永晝以往總是不說話,衛桓都已經習慣了自言自語,他現在忽然開始變得會回應他了,衛桓反而覺得別扭。 感覺好久沒有見他了。 云教官,你最近為什么沒有出現? 這個問題在心頭實在是縈繞了太久,衛桓覺得自己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問出口,一定睡不著覺。 聽他發問,云永晝眼神明顯變了變,之前的那么一點點愉悅的情緒好像消失了,似乎不太想提,請假了,休息幾天。 是嗎?衛桓用笑緩解氣氛,那什么,你不在的時候發生可多事兒了,又是體檢又是分組的,忙得團團轉,哎對了,你知道我模擬賽跟誰一組嗎?我跟你說hellip;hellip; 我知道。云永晝淡淡開口,你和揚靈景云一組,和你對戰的是燕山月、趙星堅,還有一個嘉卉學院的孩子,你表現得很優秀,我都看到了。 不止看了一遍。 明明這些話從一個教官口中說出來再正常不過,可衛桓卻覺得有點特別,但又說不出哪里特別。 心情微妙地一點點好起來,就像路邊不斷轉悠的棉花糖木棍,最后被一大朵蓬松的棉花糖包裹。 不管怎么樣,能被自己以前最想打敗的對手認可,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。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?剛問完,衛桓就有點后悔,他怎么像個黏著大人的小孩似的,沒完沒了,我的意思是,戰備組分組的時候您會來嗎?我之前聽說分組都是由實戰教官領著去的,炎燧的話,應該是你吧。 云永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,手心幽幽地凝結出一枚火焰,他又攥緊手掌,火焰消失。 你想讓我回去嗎? 衛桓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。自打重生以來,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好像住了另一個人,吵吵嚷嚷地說些他不應該說的話,比如想見他,想讓他看到自己,想讓他回來。這些不是他想的,真的不是他想的。 不是嗎hellip;hellip; 出現的次數太多,他自己也開始懷疑了。 沉默了太久,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,云永晝已經取下眼鏡,趴在了自己那個空間的玻璃茶幾上,一句話沒有說。 總感覺他的情緒不太好。 衛桓坐在地上挪著了幾下,靠近一些,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后腦的頭發。 云教官,您是不是生病了?手指在他松軟的發間輕輕晃動,如果生病了就多休息一段時間吧,反正我們學院那么多教官,少你一個肯定也沒關系啦。 被他這樣觸碰,云永晝覺得安心。 這個家伙太可怕。 明明什么都不懂,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溫柔拿到他的面前,給他看,讓他觸碰,讓他產生錯覺,以為這真的就是自己的東西。如同偽裝成云朵的沼澤,閃爍著漂亮的粉色光暈,引誘著他一步步踩上去。 沼澤終歸是沼澤,他明明很清楚,可一陷就是這么多年。 你該回去了。云永晝仍舊埋著腦袋,沒有抬頭,圖書館雖然沒有時間限制,但是我記得宿舍有門禁,你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回去。 衛桓的手愣愣地收回來。 這個你不用擔心啦,學生宿舍有限制,我可以去hellip;hellip; 去哪兒?云永晝忽然間抬起頭,臉上的不悅過于明顯,去上善? 跟上善有什么關系?衛桓一頭霧水,我的意思是,我去圖書館的沙發上睡,或者學校還有那么多休息區,怕什么。 反正以前也不是沒有在外面過過夜。 云永晝不說話了。他感覺自己每次和衛桓待在一起,就變回了當年十幾二十歲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,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。 衛桓也很莫名,為什么云永晝總是不愿意自己去上善?難道和蘇不豫有關? 他們真的有仇嗎?衛桓仔細地回憶了一下,好像每次這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怎么說話,很緊張的樣子。 難不成hellip;hellip; 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。 云永晝該不會是喜歡蘇不豫吧。 你在想什么,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。 聽見云永晝的聲音,衛桓嚇了一跳,立刻回神,啊?沒有沒有,我腦子抽了一下。 不不不,應該不是的。怎么看兩個人都不太搭,雖說他們倆的那個年的cp在山海也挺火的,什么水火不容相愛相殺組hellip;hellip; 云永晝低頭看了一眼時間,你回不去了。 衛桓也看了看,對誒。 去我宿舍睡吧。 啊?衛桓有些為難,我hellip;hellip;我進不去吧。 可以。云永晝直接了當,我剛交代過了,你直接過去就行。 他這么一說,衛桓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他宿舍睡,也沒什么好尷尬的。他哦了一聲,那我再看一會兒。說完他又猶豫開口,那什么,你知道這個傳心怎么關嗎?這上面沒寫。 我也是第一次接通。云永晝重新戴上眼鏡,微微瞇著眼,似乎在思考,如果說你知道怎么接通,理論上說,應該就知道怎么關閉。 衛桓語塞,怎么感覺云永晝的話比以前多了。 說到怎么接通,他就覺得心虛。只好一邊假裝往后翻書,一面在心里默念mdash;mdash;我不想見你了,我不想見你了。 我真的不想見你了。 再抬頭,云永晝還在。 不管用啊。 騙子。 云永晝用手撐著下巴,眼睛望著他,關不掉? 衛桓嗯了一聲,云教官你要是不嫌我煩,可以先暫時這樣嗎?我一下子也找不到方法關掉。我下次肯定不會隨便打開這個了。 沒關系。 衛桓將視線放回到書上,他似乎很少有和云永晝一起安安靜靜單獨呆在一起的機會,以前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,除了大課和出任務,平時也基本碰不到,每一次遇到云永晝,他都是一個人,一個人沉默地走路,吃飯,回宿舍。 那個時候他就很好奇,云永晝不會覺得孤單嗎? 就在他低頭看書的時候,云永晝也默默地看著他。 這樣的時間對他來說太寶貴。哪怕是被困在這個房間里,只要可以看到他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,云永晝都是開心的。 他回憶不起具體是什么時候開始對他產生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,但他可以確定,自己一直以來都是羨慕著衛桓的。 他愛他的少年意氣,愛他身上散發出的光,愛他一身折不斷的傲骨。 愛他不屬于任何人的自由。 衛桓低著頭,視線游離在書頁間,關于血契的解釋所剩無幾,后面只剩下一條mdash;mdash;感應力。 [血契雙方一旦互通,可以在危急時刻感應到另一方的危險。]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云永晝總是可以第一時間來救他嗎? 他之前不是沒有問過云永晝,問他自己可不可以也感應到他,但當時的答案是否定的。 衛桓盯著自己的食指。 反正血契是無法解除的,與其這樣單方面相通,倒不如讓他也結一次,這樣他就可以把自己的鑰匙塞到他手上了。 眼睛盯著書頁,上面寫著[結血契時,需默念心訣,將家紋以鮮血繪結契方的身體上]。 家紋hellip;hellip; 可如果真的畫出家紋,他會不會發現自己的身份?他的妖紋會印在云永晝的身上嗎?不對不對,他自己身上現在都沒有妖紋,怎么可能會出現云永晝身上。 心里糾結了一陣,衛桓開口,云教官,你可以把手伸過來嗎? 云永晝意外地什么都沒有說,只是把手伸向他,掌心朝上。 還有,你可以閉上眼睛嗎?就一會兒我保證。 云永晝眉心微皺。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干壞事兒的,放心放心。衛桓抓住他的手,多少還是有點怕他看到,糾結了一小下,屁股在地上挪了半圈,又往后靠了靠,背對著云永晝抓住他的手,誰偷看誰是狗。 看他這樣,云永晝嘴角抿起,在他的背后笑起來。他的后背離自己那么近,只要再靠近一點就可以從背后抱住他。 衛桓眼睛盯著腿上的筆記本,光刃在他的cao縱下悄悄地降落在他指尖,劃破一道口子。 疼死了,今天一直放血。他飛快地在云永晝的掌心畫上自己祖傳的九轉風紋,生怕被他發現自己,盡管衛桓從來不認為云永晝記得自己妖紋的紋路。他開始默念心訣。 一定要成功啊。 霎時間,這個玻璃房子的頂樓爆發出強烈的光,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受到巨大妖力的狠狠沖擊,來不及思考,意識就被迅速擊潰。衛桓身體一軟,向后倒去,就這樣倒在了云永晝的懷里。 明明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。就為了所謂的公平,還是要這么做。 他想起很久以前,他們和其他小組合作,完成任務,十幾個人湊在一起吃飯,性格開朗的衛桓永遠是人群的中心,所有人都開他的玩笑,他從來不生氣。 大家都喝了點酒,說話開始沒顧忌,好些同學纏著衛桓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對象。 衛桓愣頭愣腦地否認,沒有人相信。 怎么可能長到這么大都沒喜歡過小姑娘,山海那么多美女,嘉卉的,上善的,一個比一個漂亮! 人群中只有自己最沉默,沉默也止不住關切。 衛九該不會喜歡男的吧!哈哈哈哈哈! 他記得當時衛桓抓了桌子上的東西就往那個人身上砸,邊砸邊笑,你他媽才喜歡男的,我九代單傳,家里指著我開枝散葉呢! 你家不是北極天柜嗎?沒準兒就是個深柜哈哈哈哈。 吃著小零食的揚昇還特意出來補刀,衛桓就是個顏狗,好看的他都可以。 滾,衛桓使勁兒推了他一把,酒喝得太快人有點懵,說話都不利索,好看是一回事,但我真的不喜歡男的。那什么,我不排斥啊,我支持每個追求愛情的人!他一下子舉起自己的杯子,干了一杯。 喝完他又開始傻笑,但我還是個寶寶,我媽不讓我談戀愛~ 云永晝默默看著,晃著自己杯子里的酒。 為什么偏偏是他呢? 為什么又偏偏是自己。 看到此刻暈倒在自己懷里的衛桓,云永晝心情復雜,他知道自己自私,其實他早就料到他要結血契,也完全來得及阻止。 但在衛桓握住他手的那一刻,他根本顧不上思考其他的東西,他變得幼稚,變得沒有章法,因為這個人自己喜歡了太多年。 從他身上獲取一點點的回應,他都開心到思維遲鈍。 盡管他知道,衛桓就是這么好。他對自己的那么一點好,其實沒有任何特殊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