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他擁入懷中。

    第31章 讓風吻你

    好像hellip;hellip;衛(wèi)桓盯著外面的一舉一動, 都走遠了, 我們再等一分鐘。他說完，視線從混亂的街道移動到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孔上, 就在同一瞬間, 云永晝的眼神瞥開, 看向窄巷的深處。

    心臟又開始了不規(guī)律的劇烈運動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下意識屏住呼吸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, 尷尬地咽了咽口水, 眼睛自顧自眨起來，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看才好。云永晝挺直的鼻梁就在眼前, 近到仿佛現(xiàn)在只要有一陣風從他背后撲過來, 只要有, 他就會hellip;hellip;

    就會蹭上他的鼻尖hellip;hellip;

    他甚至沒敢想吻這個字，明明腦子里出現(xiàn)了畫面，但就是不敢想。

    隔了這么久，他才想起剛剛情急之下說出口的話。

    [你好歹抱一下我。]

    說出口的時候那么輕松, 可現(xiàn)在只覺得云永晝放在自己后腰的手掌烙鐵一樣, 燙得可怕。

    他剛剛都在干嘛啊。

    身高差迫使他踮起的腳在這一刻才終于酸起來, 他試圖一點點讓自己的腳后跟落地，稍微自然一點下來。這樣一來就跟尷尬，云永晝的嘴唇就在眼前，線條漂亮，微微抿著，仿佛在和誰較勁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飛快地撇開視線, 松開自己的手，往后退了一步，那什么hellip;hellip;我還特意找了張漂亮的臉，至少湊近了不覺得惡心，哈哈。

    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現(xiàn)在笑得有多尷尬，這個電子面具是不是很厲害，超級真的，連那種大樓里的人臉識別程序都能騙得過去hellip;hellip;

    糟糕。

    所以你擅自去那種地方，究竟是為什么。

    云永晝的臉色意料之中地沉下來，伸手將衛(wèi)桓脖子上的觸發(fā)器摘下來，為什么會有人追殺你？

    自己說漏了嘴也怨不得別人，衛(wèi)桓的腦子飛快地轉(zhuǎn)著，就hellip;hellip;其實說來話長，我在去考去山海之前，欠了一大筆債，對，然后我本來是去找我的朋友，他在那個大樓里工作，然后hellip;hellip;

    然后你遇到追債的人，被迫跳窗。云永晝歪著頭，盯上衛(wèi)桓的臉。

    對！衛(wèi)桓遇到臺階怎么可能不下，他激動地拍了一下手，就是這樣。

    云永晝緩慢地點了點頭，所以你欠了多少錢，會有人用微型導(dǎo)彈和加特林來追債？

    衛(wèi)桓差一點兒一口氣上不來，這hellip;hellip;他胡亂地劃動手臂，特別特別多，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了，估計要被追很久。他們之前就是為了追債給我投毒，那個毒可厲害了hellip;hellip;

    瞎話還沒編完，云永晝就轉(zhuǎn)身要走。

    喂！你沒穿衣服hellip;hellip;衛(wèi)桓小小聲地在背后提醒。

    掉地上了，不穿。

    這少爺脾氣hellip;hellip;簡直了！

    那你也不能光著身子啊云教官。衛(wèi)桓追出去，看見云永晝走進一家路邊的小店里，他也跟著進去。這是一家賣衣服的店，可惜一看就知道生意慘淡，半個客人也沒有。云永晝環(huán)視過后拿起一件深藍色的T恤，又挑了件暗紅色的長袖衛(wèi)衣。

    沒帶錢還逛得這么歡。衛(wèi)桓現(xiàn)在就怕又冒出來一個店主，伸手管他們要錢。

    云永晝將那件藍色短袖往身上一套，轉(zhuǎn)手就將另一件紅色衛(wèi)衣扔到了衛(wèi)桓的腦門上。

    你有錢買嗎？衛(wèi)桓把衣服從頭上弄下來，你不會要偷別人的衣服吧？你可是妖域聯(lián)邦政府總理hellip;hellip;

    話還沒說完，云永晝就從自己教官褲上的武器鏈上取下一個鑲滿寶石的短刀，放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的兒子。衛(wèi)桓一副無話可說的表情，您真不愧是總理的兒子。咱扣一個寶石不行嗎？這兩件衣服值當嗎云教官？

    云永晝皺起眉，我還有。

    我知道您有的是錢！衛(wèi)桓深吸一口氣，行吧。他背過去把自己的襯衣脫下來，套上云永晝給他的這件暗紅色衛(wèi)衣，盡管他真的不喜歡這個顏色。

    看著衛(wèi)桓脫掉了上衣，云永晝原本刻意避開了視線，可從另一邊的鏡子反光里，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，于是回頭。

    還在和衛(wèi)衣苦苦掙扎的衛(wèi)桓后腰精瘦，褲腰邊緣以上能看得見兩處明顯的腰窩，附近的肌rou隨著他手臂的運動而受牽引，而那兩處腰窩的正中間，是一枚金色的太陽圖騰。

    和他胸口那枚的一模一樣。

    原來妖紋被烙印在這里了。

    云永晝從來沒有和任何人任何妖結(jié)過契，他沒有這方面的經(jīng)驗，甚至也不太清楚那些喜歡圈養(yǎng)別人的妖究竟可以從中獲得怎樣的樂趣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，再沒有其他能夠救他的方法，他甚至不愿意這么做。

    可這一刻，看著衛(wèi)桓身上留下自己獨屬的妖紋，這種感覺太復(fù)雜了。好像將一個人標記為自己的所有物一樣，無論如何，他都抹不去這枚圖騰。可另一方面，云永晝又覺得難堪。

    他永遠不希望衛(wèi)桓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，包括他自己。

    云教官？換好衣服的衛(wèi)桓看見他在發(fā)呆，你在想什么？

    云永晝回過神，搖了搖頭，什么都沒說。

    不好看吧。衛(wèi)桓走到鏡子跟前，挑剔地左看右看，算了，勉強能看。我們走吧，難怪這家店這么冷清，都沒有人的，還不如開個鬼屋好了。

    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鳥，衛(wèi)桓就這么離開了店鋪，云永晝走在他的后面，隔著一點距離，像他習慣的那樣。

    可衛(wèi)桓不習慣，他停下腳步，等到云永晝走到他的身邊，才繼續(xù)往前，你現(xiàn)在有沒有好一點，可以運靈了嗎？

    早就好了。

    云永晝一如既往沒說話，這一點衛(wèi)桓倒是十分習慣，所以又一次自己開口，其實白天的暗區(qū)看起來也沒有很亂。

    剛說完，一個小混混被一群惡霸追得從屋頂跳下來，咚的一聲砸在一個賣人造水果的攤位上。

    兩人把視線從滾了滿地的人造蘋果挪過來，對視一眼，衛(wèi)桓忍不住笑著聳聳肩，好吧還是有一點點。

    云永晝的皮膚很白，穿著深藍色的衣服就襯得更明顯，陽光一照簡直在發(fā)光，衛(wèi)桓瞄了幾眼，想起他上輩子就想象過，如果云永晝穿扶搖的校服會怎樣。

    一定比穿炎燧的校服好看，畢竟他就長著一張性冷淡的臉，再合適不過。

    你說，我們倆現(xiàn)在穿得像不像互hellip;hellip;

    臥槽。

    話剛說出口，衛(wèi)桓就想給自己一嘴巴。他居然把腦子里想的事兒直接說出來了。

    互穿對方校服，瘋了吧。

    云永晝果然察覺出他的不對勁，像什么？

    像什么？

    像hellip;hellip;

    衛(wèi)桓你可以的，你不是什么話都可以圓回來的小天才嗎？

    他在心里瘋狂給自己加油打氣，但最后還是只能想到一個非常爛的選項，像hellip;hellip;人類。

    原以為會被毫不留情地戳穿，可云永晝只是把視線從他身上移到前路，淡淡道了句，是嗎。

    嚇得他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對，但你是人類里最好看的那種，不不不，最好看的也趕不上你好看。衛(wèi)桓趕緊補救，卻突然聞到一股香氣，于是趕緊順勢扯開話題，什么味道，好香。

    他說著就拽住云永晝的胳膊，去看看。

    云永晝愣了一下，嘴唇不自覺抿起。

    這大概就是他不愿意使用結(jié)界穿越術(shù)的原因。

    就在這個破敗到和廢墟沒什么兩樣的城市里，他們像兩個普通人類那樣在街道上閑逛，看著他插科打諢滿嘴跑火車，明明都算不得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明明應(yīng)該是狼狽的逃亡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忽然轉(zhuǎn)過頭，笑得燦爛。

    找到了！

    我也找到了，盡管花了整整七年。

    跟著不靠譜的香氣，衛(wèi)桓拉著他彎彎繞繞過了好幾條街，來到了一個轉(zhuǎn)角，那里有一棟兩層的小破樓，里面藏著一個小院子，院子上有一個缺釘子掉了一半的木頭牌匾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mdash;mdash;空童酒館。

    嗯hellip;hellip;衛(wèi)桓仰頭沉思了一下，指著這個搖搖晃晃的牌匾對云永晝說，你說，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恐同？

    云永晝皺起眉，衛(wèi)桓立刻又道，哎管他的，恐同跟我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想當初哥哥我老家還叫北極天柜呢，我不也天天出柜。

    云永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放著幾張桌子，還有一些椅子，全是看起來很低劣的環(huán)保材質(zhì)，里頭也沒有客人，空蕩蕩的，再往里有個被簾子掩住的房間，香味兒就是從里面飄出來的，衛(wèi)桓走過去，有人嗎？

    他轉(zhuǎn)過頭看云永晝，示意讓他坐下。

    云永晝低頭看了一眼老舊的椅子，當著衛(wèi)桓的面往外移了一步。

    很明顯就是不想坐啊。

    真是個少爺，從以前到現(xiàn)在半點沒變。

    一回頭，衛(wèi)桓看見有人撩簾出來，穿了一身黑，個頭和年紀都和他差不多高，一頭剛到脖子的黑發(fā)，后腦扎起一半，對方將手里的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，抬眼看向衛(wèi)桓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是深綠色的，衛(wèi)桓有些訝異，但他身上半點妖氣都沒有，是實實在在的人類。

    而且hellip;hellip;說不出為什么，衛(wèi)桓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他。不過他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，他每次見到好看的人都覺得在哪兒見過，除了第一次見云永晝，因為好看的程度超出想象。

    黑衣小哥一臉冷漠，和云永晝有的一拼，完全不是招待客人的樣子，你們是來吃飯，還是來喝酒。

    喝酒！/吃飯。

    兩人同時回答。衛(wèi)桓尷尬地笑了笑，別聽他的，我要喝酒。

    黑衣小哥越過衛(wèi)桓，盯著不遠處的云永晝。

    那不然這樣。衛(wèi)桓走到云永晝身邊，他用桌上的再生紙擦了擦桌面和椅子，生拉硬拽讓云永晝坐下，然后抬頭沖小哥笑，我們吃飯也喝酒，你們這兒有什么好吃的？

    只有面，湯面。黑衣小哥雙臂環(huán)胸，語氣都沒有什么起伏，酒也只有一種，事先告訴你，不是有機物釀造的，是合成調(diào)配的假酒。

    呃hellip;hellip;

    哥們兒你這直球打得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接啊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笑著說，沒關(guān)系你上吧，我聞著特別香才過來的。

    黑衣小哥這才勉為其難同意，走回簾后的廚房里。

    云永晝拉住衛(wèi)桓的胳膊就要走，又被衛(wèi)桓拽下來，你給我坐好。話音剛落，他意識到自己不應(yīng)該用這樣的語氣跟現(xiàn)任教官說話，于是又放軟了調(diào)子，抓住云永晝的胳膊，就一次，我保證，今天不是放假嘛。

    你喝不了酒。云永晝忽然正色道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愣住，嗯？為什么？

    誰知云永晝不說話了，表情有些微妙。衛(wèi)桓心想，自己當初是妖的時候就不讓他喝酒，怎么現(xiàn)在變成人了還被他攔。

    我聽說人類的酒妖怪是不能喝的。衛(wèi)桓拿了個倒扣在桌子上的杯子，用桌上的開水涮了一下，然后給云永晝倒了杯水擱在他跟前，所以教官你不能喝，但是我可以啊，你放心這種合成的酒根本喝不醉人。

    云永晝沒抬頭看他，只盯著那杯水，水里倒映著暗區(qū)上空的藍天。

    在外面的時候，可以不用叫我教官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甚至以為自己耳朵進水，他就差直接問你再說一遍？了。云永晝這七年里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，怎么變得這么和藹可親，從前那個調(diào)戲三句就嗖嗖嗖放光刃的小金烏呢。

    這樣啊hellip;hellip;衛(wèi)桓支起兩只手肘，捧著自己的小臉蛋，那我可以叫什么？

    明明是詢問的語氣，可云永晝怎么聽都覺得他和從前調(diào)戲自己那副樣子沒半點區(qū)別。他頭也不抬，悶聲道，隨便。

    那我可以叫小金烏嗎？

    做夢。

    我想想啊hellip;hellip;衛(wèi)桓正要思考，黑衣小哥就端上來兩碗面，說是湯面還真是湯面，除了湯和面啥也沒有，連個蔥花都不放。

    衛(wèi)桓替他拆了筷子，然后把面攪和了一下以免坨住，這才推到云永晝那邊，可剛推過去，他就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云永晝看向他，怎么了？

    沒有，衛(wèi)桓回過神，自己又抽出一雙筷子，總覺得有點熟悉。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么，和云永晝在一起的時候，總會出現(xiàn)那么一兩個瞬間，覺得非常熟悉，可記憶又無跡可尋。

    這種感覺很微妙，仿佛做了一場大夢，可醒來的時候卻怎么都記不起夢的內(nèi)容，很努力地回憶，到頭來還是兩手空空。

    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
    云永晝也陷入沉默，他低下頭安靜地吃面，事實上他一點也不喜歡人類的食物，這種廉價的人工合成物是對過去人類食物的低劣仿照，多數(shù)都只是形似，讓大家在亂世求個念想。

    可衛(wèi)桓很喜歡，這一點他始終想不通。從以前在山海的時候就是這樣，衛(wèi)桓總愛在任務(wù)的間隙來暗區(qū)，這里毫無禁忌，盡管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人類，可出沒在此的妖也不少。

    但在山海大學，暗區(qū)是學生的禁地。因為之前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山海的學生在暗區(qū)傷人的先例，學校就下達了這個指令，禁止山海學生無令進入，甚至還會在暗區(qū)發(fā)生妖怪暴亂的時候派遣山海的學生出任務(wù)，就像衛(wèi)桓和云永晝。

    黑衣小哥將一個高玻璃瓶拿上來，里面裝著無色透明液體。一揭開木塞蓋，里頭的酒香就溢了出來，衛(wèi)桓一臉興奮，就是這個，我特別愛喝這種酒。

    這勾起了云永晝最隱秘的回憶。

    大概連眼前這個人都不記得，這個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的回憶。

    當年實在是和衛(wèi)桓一起受罰了太多次，每次都被連坐，不愿意再受牽連的云永晝找遍了整個暗區(qū)，最后在最繁華的地下夜店里找到了他，被一個染著藍色頭發(fā)的半妖抵在墻上，差一點親上去。

    當時也說不上為什么，看到那一幕氣血就往上涌，也可能是覺得太荒唐，總之他就這么不由分說便拽住衛(wèi)桓的胳膊，拉著他往上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