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送神難
“嚴先生,你寢食難安和我們并沒有關系,你想做什么控制不了的事兒就盡管去做,不過先讓方子鵬過來。”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,聽起來很好聽,可惜語調(diào)平板沒有一絲起伏。 站在她身邊的是額角微汗的張頌文,難掩一臉緊張。 “四叔,謝謝您!”張頌文快步走向張志低聲道謝。 “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,你們不要做得太過火了?!睆堉究戳朔阶虞嬉谎郏头郊矣嘘P的事他一概不想管,今天會出面干涉,已經(jīng)是給張頌文面子了。 “子萱,你可終于來了,”嚴越的笑容愈發(fā)燦爛,仿佛和她是多么親近的老友一般,完全不理會張志和張頌文,只是看著方子萱直笑,“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躲著不出現(xiàn)呢?!?/br> “我沒做虧心事,為什么要躲著不出現(xiàn)?”她下巴微抬,神色端肅,絲毫不把他的挑釁看在眼里。 “姐,救我救我!”方子鵬一看到她就激動不已,立刻就想要飛奔過來,奈何被大毛一把制住,只得不住地在大毛身上撲騰。 “大人說話,小孩子插嘴可不好。”嚴越瞥了他一眼,大毛立刻在他脖子上拍了一掌,方子鵬便軟軟地癱了下去,閉上雙眼,再也出不了聲了。 張頌文低呼一聲,看著嚴越的眼神已經(jīng)帶上了憤怒,張志已經(jīng)走了,臨走時還不忘捎上丁夏,如今只剩下他們幾人面面相覷。 張頌文迅速從憤怒中反應過來。方子萱和方子鵬姐弟情深,眼下先得把方子萱安撫住才是第一要緊的,對嚴越這種行事詭譎的人只能一忍再忍。 出乎他意料的是,方子萱只是皺了皺眉頭,倒沒有什么過激反應,“故意傷害,綁架,敲詐勒索,非法監(jiān)禁,四種罪名中。嚴先生選擇哪一種?” “啊。我差點忘了,子萱剛才不是說報警了嗎?怎么,警察沒跟著你一塊兒來?哦,這里是軍用機場。在這兒鬧事。你說會不會上軍事法庭呢?”嚴越的笑容很無辜。大喇喇地站著,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,“我玩過這么多地方。牢里還真沒去過呢。” 張頌文被他這句挑釁的話氣得真想一個大耳刮子扇死他,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囂張惡劣的人,更搞不清楚嚴家為什么會把這樣的人當做寶貝。 “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”她神色不變。 “是啊,是啊,那快來逮捕我吧,你大舅舅不是公安廳長嗎?那些警察呢?你二舅不是軍區(qū)副司令嗎?我現(xiàn)在可是站在你們家的地盤上呢。”嚴越側(cè)臉一笑百媚生。 張頌文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,對于這種不講理肆無忌憚的瘋狗似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溝通。 “我已經(jīng)報警了?!?/br> “難道我要在這里和你一塊兒等警察?”他看起來似乎頗為遺憾,“小子萱啊,真搞不懂你們家怎么會養(yǎng)出你這樣單純的小白花。” 單純?小白花?張頌文都快吐了,一朵花要是開出方子萱這樣連笑都不會笑的臉,那簡直是噩夢好吧。 “你真覺得警察會來嗎?”他心情很好的玩著她的馬尾,“如果真會來,你當初也早進少管所去了,還會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和我說話么?難怪我那可敬的外公如此看重你,原來你真的和他是一類人,可惜,你要認清一個事實,法律算個屁啊。等警察還不如求你那個在外地的二舅更快一些。” 他無視她沉凝的臉色,笑得十分猖狂。 “那在你的世界里,規(guī)則是什么?”她平靜地問。 嚴越微微側(cè)頭,顯然有些意外,臉上的興味更濃了,“我的世界里,規(guī)則就是我自己?!?/br> “弱rou強食,叢林法則?!彼c點頭,“表哥,把子鵬帶回去吧,不要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。” 張頌文有些愕然,一時間沒有動作。 “表哥不會在這個時候還以為可以不和嚴三公子撕破臉和平談判吧?”明明她眉毛都沒動一下,卻還是讓人輕易聽出她言語中那股嘲諷的味道。 窗戶紙被她這么赤裸裸地撕開,張頌文實在很難適應,照理說這個時候,不是因為雙方你來我往地言語交鋒一番,一方再惱羞成怒地出手么?嚴越不按牌理出牌,方子萱也不是個按照正常思維走的人。 “你讓張頌文過來?他可是個文弱書生呢,我們家大毛小毛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?!彼眯Φ乜粗?。 方子萱面無表情地往身后看了一眼,幾個臉色嚴峻冷漠的士兵正列隊跑了過來。 “那么,嚴三公子得罪了。”張頌文抑下面上的不自在,那些士兵雖然站在他們身后一動不動,但卻是一種無形的威懾,無論是方子萱還是方子鵬,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都絕不能落入別人的手里,這不僅關系到張家的利益,還關系到以周家為首的整個s省老牌政治勢力的利益,誰知道嚴越前腳把他們帶走,后腳會不會把他們交給方家。 雖然這兩個小孩兒在整場博弈之中無足輕重,但張云卻是最重要的一環(huán),為了安撫住她,這兩個孩子絕對容不得半點閃失。 大毛小毛神色凝重,嚴越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模樣,甚至還側(cè)頭笑嘻嘻地問了方子萱一句,“你猜他們?nèi)舸蚱饋碚l會贏?” “你們會輸?!彼餐瑯訜o視大毛小毛那殺人般的眼神,連頭也不抬一下就直接下了結(jié)論。 “哦?何以見得?”他看上去似乎十分感興趣。 “強龍不壓地頭蛇?!彼鏌o表情地瞥了他一眼,將自己的頭發(fā)從他的手指中解救出來。 一旁的張頌文心里急得不行,可也不想真的和嚴越起沖突,雖然不知道方子萱在和他打什么啞謎,但這是和平解決唯一的希望了。 “這樣真的有意思嗎?”她突然主動看向他。 “那子萱覺得什么才有意思呢?”他低聲含笑湊近她,看上去很是曖昧。 “你覺得這么做,就能報復到他們么?還是看到別人為你頭疼煩惱,你就覺得快樂?”她從來不想多和他這樣的危險分子接觸,她不是圣人,沒有兼濟天下的本事,更沒有能力普度眾生,可是他似乎不愿意給她獨善其身的機會。 他依舊在笑,只是那笑容瞬間變得如冰一樣陰寒。 “他們指的是誰?”就連和他們隔了一小段距離的張頌文都隱約聽到了磨牙聲,剛才還很囂張的方子鵬此時也被他的笑容徹底嚇住,連出口痛罵都沒了勇氣。 “你自己心里清楚?!彼敛晃窇值鼗匾曀?,他自以為守得很好的秘密在幾年后根本不是秘密。 “報復?他們?是趙老頭告訴你的嗎?”他勾起她的下巴,眼底殊無笑意,身上散發(fā)出來的壓力連在一邊的大毛小毛都有些緊張。 “你覺得他是那種愿意把家丑外揚的人嗎?”她毫不畏懼地回視他,“只不過他不說,也不代表別人不知道,莫非你非要鬧個魚死網(wǎng)破,全世界都知道了才肯收手嗎?” “你在威脅我?”疑問的句式,卻是肯定的口吻,漸漸加重了捏著她下巴的力道。 “我從來不威脅人,我只是提醒你。”她神色不變,“有些事你越想藏,就越藏不住,所以做人做事還是不要太過張狂才好?!?/br> “方子萱,我真是錯看你了呢,你竟然學會教訓我了?!彼男θ菰桨l(fā)燦爛,“不過你也把我想錯了,既然你這么聰明,那就歡迎你加入新游戲?!?/br> “大毛,小毛,我們走。”他瀟灑地站了起來,回眸對她眨眨眼,臉上又恢復了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。 他一開口,剛才還神色戒備的兩人立刻斂了神色,簇擁著他往登機口走去,一旁的張頌文目瞪口呆,就這么走了?也太簡單了吧! 剛到門口的時候,嚴越突然轉(zhuǎn)身,張頌文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,他的目光落在方子萱身上,仿佛望著情人一般的溫柔目光,讓一邊的方子鵬都起了雞皮疙瘩。 “寶貝兒,后會有期!”在眾目睽睽之下,他拋出了一個飛吻。 看著三人的背影,張頌文還有些回不了神,“你和他說了些什么?” “我問他覺得這樣有意思嗎?”方子萱拉起癱在地上的方子鵬。 “就是這樣?”張頌文猶自不信,總覺得方子萱和嚴越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,“不過今天還好你猜中了他會從軍用機場起飛,不然我們怎么都想不到他膽子竟然大到敢在我們的地盤上起飛,也還好是你及時通知了二叔,之前真是小看你了。” 她沉默不理會他的嘮叨,只是拍去方子鵬身上的灰塵,“你的骨氣哪里去了?在這種時候竟然大哭大鬧,威武不能屈,你忘了嗎?” 方子鵬羞得滿臉通紅,只是囁嚅著,“他說要把我送到京城的那種地方去。”他捂著屁股,一臉委屈。 她緩緩皺起眉頭,“你越是這樣,人家越是看輕你,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。”(未完待續(xù)。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