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的意志偉大且崇高地在眾王的腦海中響起，神圣且正義。這一刻，塔是這禮王廳中唯一的秩序，是啟明星，是燈塔，

    “諸位，我們將協(xié)力修正缺陷，抵達(dá)完美的無限！但是，諸位，這一刻應(yīng)當(dāng)是正義且公平的。”塔倒三角的穩(wěn)定形狀，讓其充滿了公正公平的氣質(zhì)，“我無法以我個體的意志，主導(dǎo)禮王廳中的諸位。整體的意志，才是通往無限的真理。”

    呂仙儀問，

    “什么才叫整體的意志？”

    “意志的集合，總是思想聚集所繞不開的一個問題。”塔印現(xiàn)，“我也無法做到讓在座的眾王遵從我個體的意志。我沒有那樣的能力，也不愿那樣做。因為眾王能坐在這里，本身就意味著你們是起源所認(rèn)定的見證者，是將要抵達(dá)無限的初代開拓者。這理應(yīng)是我們共同的榮耀。任何試圖謀取私利的存在，都將在熔爐的火焰中被焚燒殆盡。”

    塔的語氣普通且自然，但在眾王的腦海中卻顯得有些尖銳。塔好似在提醒，不要有任何小心思。任何不軌的謀劃，都將被熔爐識破。

    的確。對于在座的眾王而言，即便是成為了見證者，也無法全知全窺起源的秘密。

    呂仙儀繼續(xù)問，

    “你是揭幕者。所以，應(yīng)該提前想好了意志集合的辦法吧。”

    塔印現(xiàn)，

    “億萬斯年的歲月里，我一直在為今天做準(zhǔn)備。”

    喬巡想，這果然是跨越了漫長歲月的計劃。在這方面來說，他是佩服塔的。畢竟，用那么長的時間，搭建起這么壯觀的一座舞臺。毫無疑問，塔是最有資格扮演揭幕者的。這是塔理應(yīng)得到的榮耀。

    “不過，在這之前，我仍舊尊重眾王們的意見。在你們看來，有合適意志集合的辦法嗎？”塔先行問詢。

    呂仙儀說，

    “這一整件事，對我而言，都是短暫的爆發(fā)。”如她所說，她僅僅是在最后的這段登臨熔爐之路的過程中，才算是了解了這件事的，“所以，我并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提供意見。”

    奧爾科特小心地舉起手，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然后，她又安安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了。她也沒什么可以說的。她現(xiàn)在也還覺得，自己能坐在這里，完全仰仗喬先生的幫助。靠自己的話，是絕對不可能來到這里成為眾王之一的。

    “世界”余小書看著塔說：

    “你若做好了準(zhǔn)備，不妨直說。想來，我們即便有些意見，到最后還是會遵循你的辦法。”

    塔印現(xiàn)，

    “世界，我不認(rèn)同你的話。我只是眾王的一員，相較于你們，只是多了個揭幕者的身份。直接一點說，便只是一個發(fā)言人。我不是禮王廳的首腦，更不是這里的主人。我與你們平等。你們的任何意見，都會是爐壁上精美的刻花。”

    余小書不多說什么，

    “我沒有意見。”

    仙后座沉聲說，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照見”紗緒莉、“最初性”依念薇相繼表示沒有別的想法。

    起源的感受只是眨了眨眼，眼童中的旋渦倒著轉(zhuǎn)了片刻，然后眾王的意識中就受到了來自它的意志。它也一樣，沒有想法。

    喬巡看了看豎童，豎童也看了看他。

    最后，只剩下喬巡。

    塔對喬巡印現(xiàn)，

    “我想，你大概是自己的想法吧。”

    喬巡微微一笑，

    “為什么這么覺得？”

    “也許，你在眾王們看來，是一個會帶來不同的人。畢竟，你總是給人驚喜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，我令你感到過驚喜嗎？”

    塔印現(xiàn)，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。畢竟，沒有你的話，‘照見’會晚一段時間回歸，抵達(dá)無限的進(jìn)程也將推遲。”

    “照見”五茂紗緒莉抬起頭看著喬巡。她的眼神讓喬巡想起最初見到她時。單純且美好。只是，這次的單純與美好，不再是屬于五茂紗緒莉的，而是屬于“照見巫女”的。

    喬巡不知道，五茂紗緒莉在接受自己的歸宿前，有沒有想過，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相見。

    不過，即便真的想過，現(xiàn)在也沒有什么意義了。

    “照見”五茂紗緒莉說，

    “喬先生，事情總是不那么完美。不是嗎？”

    “本來就不存在完美。完美是人對缺陷的想象，從來就不存在。”喬巡回答。

    五茂紗緒莉細(xì)長的眉毛微微蹙起，然后又散開。她稍稍吐出一口氣，神情輕松了許多，

    “上次與你告別前，你對我說，自己的選擇很重要。那么現(xiàn)在，你還是這么覺得嗎？”

    喬巡點頭，

    “是的。紗緒莉，我無法總是像管教學(xué)生一樣，給你制定規(guī)矩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，我現(xiàn)在的選擇，令你滿意嗎？”

    喬巡看著她。目光靜靜凝結(jié)，雙方都試圖從這種凝結(jié)之中先行邁出一步。喬巡十分堅定地看著她，他的目光像是堅不可摧的高山一般，轟隆地向紗緒莉壓倒。

    紗緒莉終于耐不住，躲閃了一下。

    隨后，喬巡呼氣，

    “紗緒莉，不論如何，你的選擇都永遠(yuǎn)大于我的意見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這么認(rèn)為嗎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我一直這么認(rèn)為。”

    紗緒莉低下頭，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許多時候都不明白，喬先生到底希望我成長為什么樣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