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武大帝感嘆一聲，

    “這便是我們曾經(jīng)守護(hù)的世界嗎？”

    仙后座說，

    “從神話歷崩塌那一刻開始，便不再是了。真武，很遺憾，我們從來就沒有守護(hù)過我們的世界。”

    “這么想來，天武倒從頭到尾，都踐行著自己的守護(hù)。”

    仙后座逐漸從星空之軀消退，重新變成藍(lán)月冬的模樣。她眉頭稍稍垂下，

    “但她從沒想過自己所守護(hù)的世界，還是不是值得被守護(hù)的。”

    “站在她的角度，也的確難以去判斷。畢竟，她從頭到尾都處在有限之中，難以窺見仙界的一切早已變成了別人的嫁衣。”真武大帝相貌雖然十分年輕，但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，都很厚重，“雖說我曾意識到至真上圣也許并非是個正確的本格執(zhí)掌人，沒有選擇回歸仙界。可，到底還是走錯了路……現(xiàn)在想想，即便沒有喬巡的出現(xiàn)，我大概也無法把應(yīng)許之地變作世界之根吧。”

    仙后座點頭，

    “你想得沒錯，只要‘塔’在，你就絕不可能成功。甚至說，只要還屬有限的范疇，就不可能超越‘塔’。”

    “塔……”

    真武大帝從來沒見過塔，從來不知道塔到底長什么樣，以怎樣的形態(tài)存在，又有哪些能力……念叨著這個名字，他不由得疑惑地問：

    “為什么叫‘塔’。是因為是一座塔嗎？”

    仙后座搖頭，

    “不。塔之所以叫‘塔’，是因為，只有塔能叫‘塔’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什么意思？”真武大帝更加困惑了。

    “就像我們可以用‘他、她、它、她、牠’等詞，來從第三方視角指代一個存在一樣。‘塔’，就是我們所能去理解和感受第三個有限世界存在的第三方視角指代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‘塔’是一種指代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真武大帝目光顫抖。這個回答，讓他十分震驚。他想象不到，要難以理解到什么程度，才以至于有一個專屬的視角指代詞。在他艱難地思考間，仙后座感受到了什么，開口說：

    “走吧，去迎接我們的舊友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她步伐牽動，穿過一條條崩潰帶，前往某個小島。依舊沒能想明白的真武大帝緊隨其后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他們到達(dá)目的地。這里已經(jīng)完全被一座浩瀚的星空所覆蓋了。龐大的星空意志，幾乎扭曲了空間結(jié)構(gòu)，讓本就脆弱的空間搖搖欲墜，幾乎就要徹底坍塌了。

    星空很快幻化成一孑人形的星空之軀。

    星空之軀又逐漸褪去，以映射的姿態(tài)顯露出來。映射原身是天庭位列仙班的光華雨龍仙尊。并不意外，這位仙尊被強(qiáng)行剝奪了本格符文，就此跌落至混沌群星。他尚留于天庭的“存在性”被仙后座與真武改造成了映射。

    仙后座看著這道映射，待他幻化完畢后，澹澹開口，

    “王良一，好久不見。”

    這道映射所承載的群星，便是王良一。

    雖不是從前的模樣，但熟悉的感覺是一點不變的。王良一怔怔地望著仙后座與真武大帝，激動且慚愧地說：

    “我沒想過，還能再次見到你們……仙后座，真武……”

    真武大帝稍稍一笑，

    “在地球，我們不是見過嗎？”

    王良一搖頭，

    “那是作為神話大帝的你，而非流浪者的你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嚴(yán)格的區(qū)分。”真武大帝語氣平澹。

    仙后座遙望到處都是破洞的天空說：

    “閣道二，閣道三和王良四應(yīng)該也快到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自那遭一別，我便再沒見過他們。”王良一聲音苦澀，“我們當(dāng)是飄零的塵埃，在無序的混沌中，激不起半點浪花來。”

    仙后座問，

    “你一直都在地球嗎？”

    王良一搖頭，

    “并非如此。神話歷崩塌，被仙界驅(qū)逐后，我便到處飄蕩，直至發(fā)現(xiàn)了在毫不起眼的地方的妖。只不過，那些妖，早已不是我們曾經(jīng)所見的天地的感覺，褪去了神奇的光環(huán)后，不過是可憐的無家可歸者。可即便像蝸居者，乃至于寄生蟲，它們也仍舊奮力地生存著。也許正是它們那微不足道的掙扎激勵了我，我便總想做些什么……不管成功與否，我都要去做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神情激動。緩了口氣后才繼續(xù)說：

    “我前往應(yīng)許之地，發(fā)現(xiàn)那里尚貧瘠，沒有神，亦沒有輪回。我便打算成就一方輪回，想著，也許這樣，就能改變一切，就能觸摸到無限的邊緣……盡管這樣的想法，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，卻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輪回……陰曹地府嗎？”仙后座問。

    王良一點頭，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將仙界的陰曹地府等同復(fù)制到了應(yīng)許之地。盡管尚不完善，但還算是穩(wěn)定。”

    仙后座有些疑惑，

    “你是如何復(fù)制陰曹地府的？”

    王良一說，

    “我觀測了仙界樹陰曹地府的構(gòu)造，花費(fèi)了一些時間去還原。”

    “真冥大帝掌管著陰曹地府，他會那么輕易讓你一個群星去觀測？何況，仙界樹本就是最封閉的有限世界。”仙后座搖頭，“這不對，王良一……你所設(shè)所想跟實際的情況是沖突的。”

    王良一無奈地說，

    “我也只是想要試一試。原本沒想過一定成功……”他沉了沉氣，“仔細(xì)想來，的確如仙后座所說，成功得比較輕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