費勁兒地走出小巷，外面的風(fēng)衣都剮蹭了不少的污痕。

    小巷后面的空間寬敞很多，也干凈不少。建筑也還算完整，起碼沒有發(fā)出嘎吱嘎吱的晃動聲。

    中間是一棟白房子，三層樓高，一樓是個酒館，廉價酒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溢，雖然不太好聞，但比起外面的臭水溝好多了。

    八星大介依舊沒有抬起頭看他們一眼，伸出干枯的手指，指著二樓，小聲說：

    “顧升榮先生，就在二樓。”

    喬巡問：

    “你為什么不帶我們上去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！當(dāng)然不。我只是領(lǐng)路而已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他趕緊跑開了。

    加拉赫皺著眉說：

    “這個人，行為有些詭異。”

    “一個被徹底摧毀了人格的可憐人，不論做什么都是詭異的。”

    喬巡看著白房子，略微皺起眉。這里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，不好說具體是什么，有點沉重，很有分量的感覺。

    他說：

    “進(jìn)去吧，你走前面。”

    加拉赫愣了一下，這是什么意思？讓我先進(jìn)去……

    “這是為什么？”加拉赫問。

    喬巡說：

    “主角當(dāng)然要最后登場。”

    加拉赫臉立馬憋得發(fā)紅。她覺得自己又一次被羞辱了。不敢發(fā)作，咬碎牙往肚子吞就是了。

    她帶著煩躁而惱火的步伐，快步走進(jìn)白房子。

    喬巡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。

    他在心里嘀咕，憤怒是理智的毒藥……加拉赫，你的情緒閾值在什么層次？

    進(jìn)了白房子。

    一樓是酒館，里面賣著廉價的酒，客人當(dāng)然是廉價的家畜。

    兩人一進(jìn)去，他們立馬停止喝酒，疑惑且不安地看著他們。

    加拉赫不受這種眼神影響，快步踏上二樓。

    她將樓梯踩得咚咚作響。

    兩人上了二樓。二樓有一種淡淡的茶香，是綠茶的清醒氣息。

    茶葉，在家畜區(qū)是奢侈品。

    顧升榮，帶著眼眶金屬眼鏡，穿著工裝的男人，坐在陳舊的茶幾邊，對來者說：

    “親自來這骯臟的地方，真是辛苦了，喝點茶水解渴。”

    他說完，站了起來，直視喬巡——一個微胖、油膩但是禮貌的中年禿頭胖子。

    喬巡的形象，是那種一見到就不會給人好印象的。

    顧升榮文質(zhì)彬彬，做派儒雅。

    喬巡一點不客氣，端起茶幾上一杯茶水就喝了下去，加拉赫想提醒他都沒來得及。

    在加拉赫看來，隨便喝下敵人的飲品，實在是太愚蠢了。

    喬巡稍稍點頭，

    “顧先生，你的妻子呢？”

    “在工廠勞作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勤奮啊。她是一名優(yōu)秀的婦女。我聽說你還有一個兒子，叫……愛，是嗎？”

    顧升榮平和的神情微變。他嘴唇稍稍抖了一下，然后說：

    “愛得了很嚴(yán)重的病，恐怕無法見你。”

    喬巡微笑著說：

    “是嗎，那正好，我可是一名醫(yī)生，也許，我可以幫令尊看看。”

    顧升榮看著喬巡人畜無害的表情，隨后垂下眼眸。不知在思考什么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他點頭，

    “典長先生既然有心，我自然無法拒絕。”

    他走向一旁緊閉房門的房間，推開門，

    “請進(jìn)。”

    喬巡看向敞開門的房間，心里感嘆，

    老朋友，我來看你了。

    第013章 沉溺在幸福的幻象之中，然后死去

    愛的房間里有一股很濃重的紙屑放潮了的味道。

    里面窗戶封得死死的，只開著一盞老舊的小臺燈，散發(fā)出羸弱的光芒，感覺隨時都可能熄滅掉。

    愛并不在直接視野當(dāng)中。

    顧升榮說：

    “他怕光。”

    說著，他走在前頭。房間不算小，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套間，進(jìn)去之后就是一個小客廳，小客廳一側(cè)后面才是臥室。

    “愛，我進(jìn)來了。”顧升榮聲音有些無奈。

    從走廊深處亮起一縷燭光。只見到一根蠟燭出現(xiàn)在臥室的門口，沒看到人。

    喬巡朝客廳看去，茶幾上堆滿了撲克牌。碼得很整齊，各種背色的都有，花紋、形象圖、字符圖……

    “這么多撲克嗎？”

    顧升榮臉藏在陰影之下，圓框眼鏡的金屬腿反射出昏黃的光芒，他說：

    “自從愛來到家畜區(qū)，就迷上了撲克牌。”

    喬巡看向顧升榮，問：

    “你們作為父母的不知道原因嗎？”

    顧升榮看著喬巡。他的眼神很深邃且睿智，似乎是在判斷喬巡來這一趟，不說正事，這么關(guān)心自己兒子是出于什么目的。當(dāng)然，即便他感覺喬巡目的不單純，也不好直接說什么。畢竟這位新任典長態(tài)度很友好，他沒有理由這么著急就起沖突。

    先看看，這個人到底幾斤幾兩。

    顧升榮說：

    “人的意識一直都是十分玄奧的。尤其是側(cè)重與情感方面，在這里的每一個家畜都經(jīng)歷過情感上的挫折。愛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，也肯定是遭遇過巨大挫折的。只是，他不肯說出來。我們也無法打開他封閉的心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這是心病？”喬巡點點頭說，一臉關(guān)切的樣子。

    “大概。”

    “顧先生，你是共和國人，那大概知道這么一句話，解鈴還須系鈴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