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市的天氣古怪，連綿不絕的雨之后……有一天，冰雹預(yù)警。

    寄養(yǎng)在牧昭言店里的狗，被從天而降的冰渣砸了個大包。

    店員忙前忙后地照顧狗，一會用零食哄，一會又愛的抱抱。

    嬌氣得不行。

    哥哥想起了meimei。

    極端天氣，不知道她害不害怕。他也想哄她、抱她，窩在哪個沒人窺見的角落，膩膩歪歪地消磨時間。

    而不是像現(xiàn)在，被困在“家”之外的場景，靠還沒斷開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，微弱地維持著聯(lián)系。

    【小也：不許回來！】

    【小也：起碼要等雨停！】

    【小也：哥哥不能像小狗一樣，被砸壞了腦袋】

    【zy：……】

    【zy：也沒砸壞】

    【zy：只是長了個包】

    推送的天氣信息，提示還有至少半個小時的陣雨。

    冰雹持續(xù)不斷，“咚咚咚”，砸得人心煩。

    有人打趣道，“要是這雨這冰雹真下一天還不消停，老板的女朋友會不會誤會？”

    “誤會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誤會你出軌呀！這里除了你，可都是女人！”

    “不會。”

    牧昭言搖頭。

    委托她遛狗的時候，meimei來過，有人說她和老板長得很像，昭也垂眼，溫順地回，大概是……長得好看的人、都相似。

    “老板和老板娘感情真好！”有人羨慕。

    血緣不會讓人猜忌。

    他心知肚明，自己和昭也之間，分離得太久，總有親緣上的吸引。

    就如他在國外碰到適齡的貌美女子搭訕，總會拒絕。也像她被口頭通知了“分手”，老老實實和黃毛斷絕往來。

    旁人難以介入。

    meimei突然沒了消息。

    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不適，牧昭言靠著吧臺想了想，估摸她最近要么在復(fù)工，要么在畫畫。

    小也說“養(yǎng)哥哥”，不是空話。

    因此被她放置的哥哥本人。分開得有點過量，超前體會了空巢老人的寂寞。

    煩躁的雨季、更應(yīng)該跟meimei縮在夾角，交流心得……交換體液。

    他難得點開醫(yī)院的就診卡，看她上次去醫(yī)院的檢查報告。

    血液報告，比普通人，略有些貧血。

    ct單，有一塊不明陰影。

    腹腔的位置，建議更深地檢查。

    牧昭言當(dāng)即給她住院時的主管醫(yī)生留言詢問，收到了醫(yī)生的語音。

    “你說那個陰影？很小一塊，還沒長起來，最好最好還是來醫(yī)院做個再深度的檢查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不過像她這種病人，對醫(yī)院是有一定恐懼之心的，作為家屬你好好勸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淋巴結(jié)或者良性的小腫塊還沒什么，最怕的是又轉(zhuǎn)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的病灶在眼睛，我看單子好像沒有眼科檢查，過來一起看一下。”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的話，最好明天就來。牧昭也這個病人還是很特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、我會帶她來的。”

    是特別。

    長相特別，病情也特別。不算罕見病，確是腫瘤里最罕見的分型。

    有時，牧昭言希望她普通一點……普通的、只會生普通的病。

    他還在思考怎么和她說明，倏然看到檢查預(yù)約成功的新消息。

    哥哥收到通知，meimei當(dāng)然也看得到。

    【小也：……】

    【小也：我知道了】

    【小也：雨停了一定要回來】

    *

    壞毛病使然，昭也碰到想不通的問題，喜歡蹲在角落想。

    上機器監(jiān)護(hù)她的各種數(shù)據(jù)時，會在病床上蹲著。

    伴隨著冰雹降臨的，是驟降的氣溫。

    自己的命運似乎跟窗外糟糕的極端天氣聯(lián)系起來。

    糟糕，也極端。

    她蹲在十八樓的樓梯間——常年沒人走樓梯，是個好的陰暗角落。

    “呼……呃？！”

    不穩(wěn)的腳步聲，打斷了她即將發(fā)散的消極想法。

    天有些暗，盡管是白天。樓梯間的色調(diào)，也變得昏暗。

    “你好，請問你碰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嗎？”他問，“需要的話，我能幫你叫個警察。”

    聲音還有些喘。

    昭也把腦袋埋在膝蓋之間，“……你當(dāng)沒看到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都發(fā)出聲音了，我怎么可能當(dāng)沒看到？”

    聽到她的聲音，他變了一副態(tài)度，“我能幫你嗎，jiejie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為什么沒認(rèn)出來的時候，是叫警察？”

    “避免沒必要的牽扯。我是能幫，但不是所有人都想幫，如果因為幫了陌生女孩被她一見鐘情，被你淘汰出局。我也太冤枉了。”

    他在她的旁邊蹲著，“找警察叔叔就不會，警察叔叔會一視同仁地解決每個市民碰到的難題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哦。”昭也悶悶地應(yīng)。

    身邊的溫度暖了幾分，堯越用手肘碰了碰她，“所以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沒什么你大雨天蹲在這種蘑菇？”

    她想他可真夠不解風(fēng)情的，把話題帶跑，本質(zhì)是逃避。

    昭也反問，“你為什么在這里？”

    “去不了健身房，隨便做些什么消磨精力。本來是打算爬到頂樓的，但好像沒辦法對你坐視不管。”他又把問題繞了回去，“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想說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堯越接受了這個答案，“那……現(xiàn)在你想談戀愛嗎？事先說明，我有在打卡英語學(xué)習(xí)的，只是發(fā)出來看著太蠢了朋友圈都是自己可見。”

    昭也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這是前置條件，我會做到給你看，一定考得比你還高，向你證明，我很可靠的。”

    她無話可說，“為什么……是我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想知道理由。”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“可是說不出來，隱隱約約覺得……不是你不行。你要說我‘見色起意’，我也沒法反駁。好像是這樣，很突然的……我想得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渣男發(fā)言。”

    堯越點頭，“是有點。可我長這么大，只對你有過這種感覺。”

    昭也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給我一個機會吧。”他的肩膀，貼近她的，“或者……別的附加條件。我試試看，能不能做到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要一個機會，jiejie。一個你了解我、我也更了解你的機會。”

    他從口袋摸出一包衛(wèi)生紙，修長的手指翻飛，又迭又卷，很快折出了幾朵玫瑰。

    堯越捻著紙巾玫瑰的尾巴，遞到她的面前，“我喜歡你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倉促，等雨停了，我會跑著去買一束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萬一我還拒絕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。”他說，“我還會為自己爭取，下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