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熾夏(3)
秦霜喂過n后,哄著孩子入睡。門鎖響了,她以為是楊淑芬,便喊她:“媽,盆里的衣服我洗了,你幫我晾下?!?/br> “媽還沒回來?”卻是唐銳的聲音。 “你怎么回來了?”秦霜穿著睡衣下床,看著他。 “我自己的家,還回來不得?”唐銳反問。 秦霜冷笑:“能回來啊。只不過唐總,放著好好的小情人不睡,跑回家看我這糟糠妻做什么呀,也不嫌不舒坦?!?/br> 唐銳皺眉:“你能不能別用這種yyan怪氣的強(qiáng)調(diào)說話?” “那我要怎么說?梨花帶雨地求你,不要拋下我和孩子,與那個程詩妍分開嗎?” 唐銳沒說話。 秦霜在他面前,一向是柔聲細(xì)語,談戀ai時,她也不會和他吵架紅臉,在床上,即便是哭得啞了,也不會撓他。 或許是她太順從了,久而久之,唐銳反而喜歡程詩妍這種re1a點的。 她換了這諷刺的語氣,唐銳竟一時無法反駁。 這時電話響了。 他如蒙大赦,連忙接起。 “喂?是程詩妍小姐的朋友嗎?” “是,請問你哪位?” “我是警察,您的朋友和一位阿姨打起來了,現(xiàn)在在警局,麻煩你來接一下?!?/br> 唐銳心中一驚,他呆了會兒,想到可能是楊淑芬,不免對秦霜橫眉:“你媽又去鬧事?現(xiàn)在都鬧到警局了!” “你胡說什么!一口一個‘你媽’,感情關(guān)系好了,你喊媽,關(guān)系不好了,就成我媽了?!?/br> 唐銳腦子里嗡嗡的,像有無數(shù)只蝗蟲飛過,頓時空白一片。他咬著牙,腮幫子下縮,一腔恨意無處發(fā)泄。 自從生下孩子,秦霜時不時就會頭痛,也不知怎么落下的病根。這時又痛起來了。她強(qiáng)忍著,回屋換了衣服,邊下樓,邊打電話給楊淑芬,剛沖出門口,兩道亮光打向她,唐銳探出頭說:“我?guī)闳?。?/br> 秦霜看著他,半晌,一言不發(fā)地上車。 全程,秦霜都沒有跟唐銳搭話。也不知是沒注意到,還是不想管,唐銳竟未發(fā)覺她不舒服。 看見程詩妍奔向唐銳,抱住他時,頭痛感愈發(fā)明顯。 警察說了什么,秦霜一點都聽不清楚,眼前的幾個人拉扯著,爭執(zhí)著,警察上前勸阻,也無濟(jì)于事。最后自己怎樣被楊淑芬拽著回家,她更是沒有印象。 只是記得,自己心中酸澀得,只剩下一句話:狗男nv。 …… 唐銳那夜沒有回家。母nv兩人是打的回去的,夜風(fēng)吹著,秦霜痛意減緩不少。她想起過往種種,手捂著臉,無聲地哭。 楊淑芬拍著她的肩:“沒想到唐銳是這樣的渣男,改明兒你就跟她把婚離了,孩子媽來帶?!?/br> 司機(jī)這時cha了句話:“這婚可不能離。男人犯點錯很正常,要是離了婚,到時候后悔的還是nv方,男方還不是逍遙快活去了?” 楊淑芬覺得他這話有道理,開始考慮。贍養(yǎng)費、房子、車子,還有孩子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,離婚后,還要好一番掰扯,讓唐銳凈身出戶,依他那x子,定是不可能的。 楊淑芬嘆了口氣,秦霜工作也辭了,專心專意在家養(yǎng)胎,一時半會,上那兒找工作去呀。 這樣一想,對程詩妍恨意更盛。 她拋下一張老臉,跟程詩妍好一頓理論,就是想讓她離開唐銳,哪想她x子烈得很,一手推開楊淑芬,作勢要走,于是便鬧了起來。 “媽?!鼻厮ぷ右呀?jīng)有些啞了,“好夢不長存,我知道的。” 楊淑芬整不明白秦霜說的話,她小學(xué)畢業(yè),初中就打工了,文化修養(yǎng)不夠。 “離就離吧?!?/br> 楊淑芬一下沒回味過來。 真鐵了心要離?秦霜是她養(yǎng)大的,了解至極,她ai唐銳ai得掏心掏肺,楊淑芬還真不相信,她說離就離。 楊淑芬活了這么多年,吃過的鹽不說b秦霜吃過的飯多,至少也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,什么事沒見過、沒聽過?當(dāng)初她就不太支持這樁婚事。唐銳一家人,看著就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,但秦霜說她非他不可,她也就勉強(qiáng)接受了。 如今,唐銳出軌,除去對nv兒的心疼,楊淑芬也沒什么意外的。 楊淑芬在家沒事,就ai看電視劇,這樣的情節(jié)真沒少見,原配大戰(zhàn)小三,最后都是小三勝了。可秦霜戰(zhàn)都沒戰(zhàn)呢,先對程詩妍認(rèn)輸了。秦霜心軟,脊梁骨也軟。 * 流言生得快,變換也快。 楊淑芬第二天早上買菜,就聽他們談起唐銳和程詩妍的事,見到楊淑芬了,立馬三緘其口。誰都知道,唐銳是楊淑芬的nv婿。 平常她們就ai湊在一起,八這家那家的是非。楊淑芬不屑一顧,暗罵這群長舌婦。 程詩妍她媽也在,平常的氣焰一下全無,氣得臉都青了。 nv兒生得好,是她半輩子的驕傲所在,如今可好,又是當(dāng)人小三,又是被猥瑣男強(qiáng)j,相當(dāng)于敲斷她的脊梁骨。 楊淑芬不知該喜還是該悲。 后來又聽說,程詩妍她媽沖到她租的房子里,把床上的lu0著的程詩妍拽下床,狠狠地ch0u了頓。 聽說,她身上全是紅痕、青淤。 程詩妍很冷靜地看著她母親:“媽,你來給我收尸啊?” 唐銳依舊沒回家。 秦霜整理了東西,給唐銳發(fā)短信,說明了時間和地點,再沒接他的電話。 楊淑芬年紀(jì)大了,夜里睡得淺,常常聽到秦霜的哭聲,一開始是壓抑的ch0u泣聲,逐漸放聲哭出來,卻是被悶在什么里的。 她很怕,秦霜會在被窩里悶壞。 但是一到白天,秦霜就一如往常,甚至開心地逗兒子笑,仿佛什么也沒發(fā)生過。 可楊淑芬是眼看著秦霜逐日變得憔悴的。她實在實在無可奈何。 好話歹話,她聽不進(jìn),都是空話。 最終,兩人把離婚證給領(lǐng)了。 秦霜自小x子軟,不與人爭,早知如此,楊淑芬不該將她嫁給唐銳。 夫妻關(guān)系中,nv方若付出得多,她便要吃大虧。楊淑芬當(dāng)初就與她說了,可無奈,勸不住啊。 事后反悔,都是空的。自己作出的苦果,只有自己嘗。 楊淑芬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。 孩子和房子歸秦霜,車和所有錢歸唐銳,他另外每月給秦霜一筆贍養(yǎng)費。 楊淑芬還算滿意。 車有公交車,錢也能賺,有孩子和房子,有什么可怕的?無非是丟點臉,出點丑罷了。 再碰上程詩妍和唐銳,楊淑芬連個眼神都不會賞。 * 那天早上,八點鐘左右,太yan很大。 楊淑芬從菜市回來,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。她居然看見一輛熟悉的車。楊淑芬第一想法便是:唐銳不會來找秦霜了吧? 果不其然,楊淑芬剛上樓,就看見下來的唐銳。 楊淑芬氣勢洶洶地堵住他的去路:“你來這g什么?” 唐銳皺眉:“我來看看我兒子,不可以嗎?” 離過婚后,對于曾經(jīng)的岳母,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。這就是她的好nv婿。 “可以,當(dāng)然可以?!睏钍绶乙幌職庑α?,“走得倒挺快,別是做了虧心事,怕看見我啊?” 唐銳訕笑:“當(dāng)然不是。” 楊淑芬不想再與唐銳周旋,她推開他,徑直上樓。拿鑰匙開了門,發(fā)現(xiàn)客廳一片狼藉。 她暗咒了句唐銳。 楊淑芬覺得,用盡畢生的臟話來罵唐銳都不夠。 沙發(fā)墊都滑了下來,玻璃渣遍地都是,凳子也歪倒在一旁。 這到底是吵成什么樣了,還動了手? 楊淑芬將沙發(fā)墊扯上沙發(fā),掃了玻璃渣,扶正了凳子,才想起,秦霜不在。 躲房間哭? 楊淑芬推開房門一看,首先映入眼簾的,竟是割了口子的手腕,正緩緩滴著血,地上已匯了一小攤。 楊淑芬眼前一黑,幾乎昏倒過去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秦霜會想不開。 …… 那天,秦霜偏過頭,看著兒子在小床里,伸著兩條又短,又胖嘟嘟的手,似乎想握住什么。 似乎察覺到母親在看他,他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頭,看她一眼,又將頭轉(zhuǎn)回去。 兒子,你知道嗎,你mama馬上就離開你了…… 后來,徹底失去了意識。不管是心傷,還是身傷,所有的痛楚,都離她而遠(yuǎn)了。她靈魂輕飄飄的,仿佛下一秒,就會迎來黑白無常,將自己引去h泉。 她想自私地拋掉一切,拋掉尚未滿百天的兒子,拋掉母親,拋掉自己。 她以為自己可以痛快些??捎袝r見到唐銳和程詩妍毫不避諱地手挽手,在街上行走,便忍不住恨唐銳,也恨程詩妍——在自己孩子還不會叫“爸爸”時,將唐銳奪走。也恨自己。 恨有時會像把刀,傷害別人,也了結(jié)自己。 王小波說:人一切的痛苦,本質(zhì)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。她既無能,又十分痛苦。 她終究被救了回來。 往后的日子怎么辦?她沒有頭緒。 秦霜躺在病床上,呼x1間皆是消毒水氣味,腕上清晰的痛感提醒著她:你還在這人世間,你依舊是被男人拋棄的秦霜。 耳畔好似還在回響著唐銳冷漠的聲音:強(qiáng)j程詩妍的人,是不是你找的?我千想萬想,也絕想不到你殘忍至此。算了,我也不想追究下去,只希望你日后安安分分的,這樣,還不至于鬧太大。 唐銳,你好絕情。 她現(xiàn)在這個凄慘的樣子,你知道嗎?你會心疼嗎? 你心中還存有一絲溫情嗎? 多年夫妻,她已對他產(chǎn)生慣x依賴,這種依賴如蛆附骨,她需要用很長一段時間,去將它剔除掉。 是唐銳,將她的ai情奪走,又毫不憐惜地踩在腳底下。 蘭摧玉折,終身不復(fù)。 已至深夜,燈都熄滅了。 萬籟俱寂。 只有走廊里,護(hù)士穿著坡跟鞋,走路的聲音,啪嗒啪嗒。 —完— ——————— 想起劉震云的《一地j毛》,這篇文的,其實也是家長里短,一地j毛。/新/御/書/屋:HAīTàηGshǔщǔ 點℃Θ 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