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5章 喂我
冉糖才講半載,就被他有些輕蔑的低笑聲打斷了。她懂得他笑里的意思,可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: “我知道你在國外都那樣辦事,你熟悉法律,可是你再狠,也有比你更狠的,防君子不防小人……” “上課呢?”他還是笑,一手伸過來,在她的嘴上捏,“還挺能說。” 冉糖嗚嗚叫了幾聲,瞪著她,扳著他的手指,想阻止他繼續(xù)用力。 他只是笑。 “你好好開車,別一只手,監(jiān)控把你拍進去了。”冉糖伸手指路口的攝像頭,沒好氣地訓斥他。 他抬眼看了看,慢條斯理地說:“總之,我這段時間要辦事,盡量多抽時間親自陪你,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,你不要出門,等事情結(jié)束了再說。” “你真是……自大狂!”冉糖無奈又生氣,這樣一個男人,除了自己,誰也不信。可冉糖真擔心他捅出大簍子來,畢竟這里不是國外,是國內(nèi),他再狠,壓得住地頭蛇嗎?現(xiàn)在她可是兩個人,他如果真出事,她怎么辦?和誰哭去? 黎穆寒開了會兒車,又拿了盒糖出來,丟到她的手里。 冉糖低眼看,這是一款戒煙糖! “快喂我。”他掃她一眼,低聲下命令。 “你自己吃唄。”冉糖正在生氣他的自大,把糖又丟回他的身上。 “沒看我在開車嗎,手沒空。”他語氣強硬,俊臉微微拉長了。 “滋……”冉糖倒吸一口涼氣,剛擰她嘴巴的時候手怎么有空?她瞪了他一會兒,剝了一片糖往他嘴里塞,恨恨地說:“看在你肯戒煙的份上,快吃吧。” “呆會兒把了脈,我送你回別墅,這幾天就住在那里。”他吃了糖,慢吞吞說了一句。 “知道,你要辦事。”冉糖學著他的語氣,嗤笑一聲。 黎穆寒笑了笑,打開音響,放了個鋼琴曲,“來,好好做個胎教,以后生個鋼琴公主給我,我重重有獎。” 冉糖又被他弄得想笑了,抬手就在他的胳膊上掐,恨恨地問他,“黎穆寒,你娶我就是為了生鋼琴公主嗎?以前為什么不對我這么好?” “還要怎么好?天天抱著摟著,吃飯也喂你?”他任她擰著。 她心忿然,掐不痛他,自己的手指先痛了! “我已經(jīng)請了兩個阿姨,專門照顧你,你想學設計的,那個老師也會隔天給去上課,反正你腦子不好使,兩天正好消化……哎,其實不是,是這樣不累。” 他說著說著,自己也笑了。 冉糖咬著牙,這人要做爹了,整個人全變了!一團和氣不說,目的全是為了她肚子里這個。 “笑笑笑,有什么好笑的,黎穆寒,這是我的孩子,你再敢生我,我就……我就……” 黎穆寒轉(zhuǎn)過頭來,盯著她的眼睛,不陰不陽地問她,“你就怎么樣,就不生了?你敢說這話嗎?” 冉糖看著他那威脅性十足的眼神,抬手就往他的胳膊上招呼,“黎穆寒你再敢用這么狠的語氣和我說話,我……” 她突然很沮喪,盯著他看了半天,忿忿然轉(zhuǎn)頭看窗外。 “難怪說孕婦脾氣古怪,你本來就脾氣古怪,現(xiàn)在就更不得了。”他看她一眼,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輕輕拍打,急匆匆地說:“來來來,你打,你不就這么點暴力傾向嗎?古怪性子,我有兒子了,我還不能高興了?你什么人哪你?” 冉糖被他幾句話說得又理虧了,可是明明不是這樣的……她怎么就在他面前占不了便宜呢?什么時候她能干個勝仗? “還瞪,傻丫頭,不和你鬧了,給我把手揣暖和點,這么涼。”他拉拉她的手,往自己的口袋里一揣,專注開車去了。 冉糖挪了挪,往他的身邊挪一點,頭往他的肩上靠。 “開車呢,坐好,想出事啊你。”他抖抖肩,又訓斥她。 “咦……”冉糖羞憤交加,每次都是這樣,他能胡來,她一旦主動,他就能義正言辭地指責她。 黎穆寒又開始笑了,這笑聲醇朗如春天的風,又溫暖如夏夜的光,讓冉糖十分享受。她扳著手指算,這一路下來,黎穆寒如此傻笑的次數(shù)有過四次了,還真像被人點了笑xue一樣。 冉糖喜歡這樣笑意盈盈的他,開朗的他。 車壓過微暗的天色,駛向鄉(xiāng)間,退休的老教授就在那里休養(yǎng)。 黎穆寒不管有多高興,心還是有隱憂的。 昨晚上他根本沒睡著,滿腦子都是這事,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承受懷孕期間的辛苦,也擔心孩子會不會被藥物所影響。 這種擔憂,甚至延伸到了對于那些有輻射的機器的懷疑上,所以才帶她來看這位聲名顯赦、很有威望的老教授。 他希望一切都是順利的,他已是而立之年,已經(jīng)有足夠的能力和心理來當父親,他要當父親,一定是威嚴和溫和并存…… 他腦閃過父親的臉,頓時心情低落。 冉糖聽著音樂,慢慢地睡著了,黎穆寒昨晚沒睡,她其實也沒睡好,腦子里全是擔憂,擔憂他固執(zhí)地按自己的方式辦事,擔憂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連累孩子…… 可她又相信,上天賜了寶貝給她,就一定會健康大長大。 這種孕育孩子的感覺,讓冉糖陡然覺得自己多了份使命,也多了份勇氣。 黎穆寒輕柔地給她蓋好自己的外套,車穩(wěn)穩(wěn)地駛向目的地…… 老教授為人非常和善,自己在小院里種了不少花花草草,不僅裝點院子,還有一些可以入藥。 他給冉糖介紹著自己種的各種寶貝,教她如何用平常的食材來治普通的頭疼腦熱。 冉糖認認真真地記在本子上,一二三四五地列出了好多條。別的女人嫁人,生孩子,大都有母親陪在身邊,教一些不懂的事,可冉糖得自己來。 “對了,是這樣,切薄一點。” 廚房里傳來了老太太爽朗的笑聲。 冉糖轉(zhuǎn)頭看,從窗口望進去,黎穆寒袖子高挽,手里拿著菜刀,正小心地從魚身上剔下雪色的rou,額頭上微微蒙著一層汗。 他在跟著老教授的太太學做養(yǎng)生湯,材料很多,擺了十多個盤子。 冉糖的體質(zhì)有點弱,體寒,老教授說手術(shù)很虧身子,得好好注意調(diào)養(yǎng)。其實冉糖聽到這話挺自責的,為什么就不能長得強壯一點,和黎筱楓一樣?為什么走路不好好的,會從樓梯上滾下去,摔成那傻樣兒? “你先生挺不錯的,我看那拿菜刀麻利得很,比我還切得好。” 老太太笑著出來,坐在門邊擇菜,大聲跟冉糖扯閑話。 冉糖抿唇笑了笑,在這里呆了一下午,聽這老太太說了不少事。這老夫妻都有七十多歲了,一個是老醫(yī),一個是紡織廠的工人,好多年前廠子就垮了,就在小區(qū)門口支了個攤賣水餃,兩個人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,一個是大學生,一個初生,途不知道多少人會說他們兩個走不到白頭,可偏就一起過了一輩子。 婚姻這雙鞋,誰穿誰知道。 冉糖最大的心愿,就是和黎穆寒一起白頭到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