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擰擰眉，把毛巾甩開，拿著手機去給許毅打電話，都這時候了，怎么還沒回話？難道車又壞了？才拔通號碼，又聽冉糖幽幽地抵了他一句：

    “知道你女人多。”

    “你再頂一句試試。”

    他轉過頭，冷冷地盯住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冉糖抿緊唇，不出聲了。

    “老大。”

    許毅氣喘吁吁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。黎穆寒的長眉緊了緊，手機那邊的聲音有些不對，很嘈雜，男女都有，吵吵嚷嚷，就像在菜市場里。

    “你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追尾了，壓著了人家的豬，正拖著我賠錢，有個孫子從我車后面撞我一下，他倒跑了。”許毅的聲音很快被吵鬧聲給淹過去了，只聽他在那頭喊：“孫子哎，你踩爺的腳了，爺的腳撞斷了！”

    看這事亂的！黎穆寒臉色沉下來，若事都這樣巧合，那才叫奇跡，這一切只能說明有人不想他查當年的那場大火。對方的耳目也很靈敏，他和許毅昨天到，對方馬上就收到了消息，或許是一直在緊盯著他們的動靜？
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匆匆套上衣服，要趕去接許毅。

    冉糖氣急敗壞地跟在他身后，張張嘴，才想說各忙各的，他一手就指了過來，讓她把話給吞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再敢羅嗦一字，明天就讓你們那破公司關門。”

    冉糖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，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，他眼里別人的都是破的，他的事才是最重要的，可有什么辦法，這本來就是一個強者說話的年代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星輝交織，w市的夜景和錦市沒多大區別，都是鋼鐵叢林，霓虹生彩。越野車匆匆駛去市區，約摸一個小時才趕到出事地點。

    交警已經在處理問題了，許毅的車撞得挺厲害，不過傷沒他自己說的那樣嚴重，蹭破了皮而已。他撞死豬，賠了兩千塊錢，可撞他的人卻跑了，這段路處于農村，附近也沒有監控，白倒霉一次。

    坐在醫院的急診室里，許毅大口灌了幾口礦泉水，一抹嘴，給黎穆寒匯報今天的行程收獲。

    “我回來的路上，就讓人給所有的醫院都打過電話了，根本就沒隋玉琴那人，你想的可能是對的，隋玉琴可能真的知道什么，所以才會這么巧，巧到昨天發病，今天就不見人影了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你只管找人，其他的事我來處理。”

    黎穆寒站起來，從錢包里拿錢，要補上他賠錢的虧損。

    “別。”許毅連忙推開他的手，仰頭看著他，認真地說：“黎穆寒，你把這事交給我，我就應該給你辦好。可現在事是壞在我這里，一定是我托人去打聽，走漏了風聲。我們這群人里，只有你還記得我，就憑你現在的財勢，找誰給你查這事不行？你把我當朋友，我也會盡心盡力，所以這錢你千萬別拿！”

    黎穆寒也不推辭，把錢收了回來，看著他說：“車放這里修，我們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坐坐你的好車。”許毅單腳站起來，勾在他的肩上，跳著往外走，跳了幾步又扭頭看冉糖，笑著說：“冉美人，怎么跟霜打了一樣？怎么，你也撞人家豬了？”

    冉糖飛快掃了黎穆寒一眼，抿抿唇，暗道：是被豬撞了……

    也不知為什么，黎穆寒看她那眼神閃爍的神情，居然猜到她的心思，賞她一記凌厲眼神，冷冷地說：

    “覺得豬撞你很好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你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許毅滿眼狐疑地追問，被他扶著手快步往前跳。

    冉糖抱著他的東西跟在后面，愈加惱火，愈加氣急敗壞，黎穆寒的眼睛是x光嗎？話從他嘴里說出來，為什么硬生生就變了味？

    許毅坐在副駕，要和黎穆寒討論這次調查的事。

    冉糖倒在后座睡著，下午被他折騰累了，很快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夢鄉。

    黎穆寒扭頭看了她一眼，掐了手里的煙，丟出車窗外，把車窗打起了一些。

    許毅扭頭看了冉糖一眼，小聲說：“聽藝涵說，你家里為了她亂成一團了，你到底怎么想的？來真的？還是好玩啊？”

    黎穆寒沒出聲，只從后視鏡里看了冉糖一眼。

    許毅手指在腿上輕敲，繼續說：“其實玩就玩，玩來玩去就成真的了。聽人說沈駱安追得挺緊的，小心跟人跑了。”

    黎穆寒這才淡淡地說：“她能跑哪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口氣挺大，你能把她關籠子里？就算是玩，你也要像我一樣，讓嘉嘉圍著我轉，這才是成功。”

    許毅笑了會兒，給嘉嘉打電話去了。粗聲粗氣地喝斥了幾句，又許諾對方買好吃的，吊兒郎當，又柔情蜜意。

    黎穆寒聽了會兒，忍不住又抬眼看后視鏡，冉糖縮成一團，卷發亂糟糟地堆在腦后面，也不知道吃了這么久的藥，血塊有沒有散掉一些。

    “好啦好啦，我愛你，買棒棒糖，都買！”許毅的聲音在一邊響著。

    黎穆寒的腦海里開始幻想自己對她說這話時的情形，沒由來的，一個哆嗦，只覺得渾身發麻，車輪磕在小石子上，砰的一聲響……

    穩了穩心神，再回頭看冉糖，睡得跟豬似的，都從后座上滾下來了，還眼睛緊閉，鼾聲細細……

    先動心的那個，總是先受折磨，對方站在濃霧里，云端上，你明明伸開了雙手，可那人卻輕飄飄地化散了，讓你空冷一場。

    黎穆寒，比誰都明白這一點，他自己先在游戲里亂掉了陣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快步跑進辦公室，冉糖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。

    林利平今天正式過來上班，正在給同事們開會，見她滿頭大汗進來，擰擰眉，沒理會她。

    冉糖也沒敢出聲，拖開椅子坐下，聽他安排今天的事。

    有個產品匯展在會展心舉行，他們有一個展位，這事是臨時加入計劃的，后天就要舉行，今天就得加緊準備。

    冉糖的工作量挺大，她是林利平的助手，許多事都得她去跑。

    林利平根本沒問她為什么遲到，只在散會時對她甩了一句話，這個月獎金全扣，再遲到一次，扣一半工資，第三次請自動離職。

    冉糖大氣也不敢出，乖乖地去工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