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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貴妃起居注在線閱讀 - 第344節

第344節

    “這南京司禮監,可不是什么事務繁劇的地兒?!被屎蟠藭r出言道,“柳知恩過去當了幾年的差,說是去歷練的,可我看倒像是去養老的,舒坦日子過慣了,他回來還能當什么大差?馬十你可別是誤會了大行皇帝的意思吧,也許他就是有事要問柳知恩呢?”

    “手令的確沒寫職司?!瘪R十謹慎道,“只說了讓柳知恩去尋馮恩報道——不過,娘娘,柳知恩在南京司禮監職位不低,后來更因隨三寶太監下西洋有功,還被升了一級?!?/br>
    “什么功?”太后也是神色一動。

    “三寶太監在回京路上與世長辭,柳知恩本為內侍中的副手,便和洪大人一道掌管船隊,后來洪大人害病了,不能視事,”馬十說,“便是柳知恩帶著王景弘等人一起把船隊帶回來的?!?/br>
    這可是大功一件,要知道立有軍功的內侍實在不少,但三寶太監作為國朝幾乎家喻戶曉的名人,也并非是因為他的軍功和賜姓,而是因為他帶著船隊足足下了有七次西洋,帶回來無數奇珍異寶,隨行的商隊更是有人一夜暴富,戲劇性十足。把一支遠洋艦隊毫發無傷地從波濤動蕩的海峽中帶回國內,即使是回程,也比不得三寶太監當年開路的辛苦,可怎么說都是很大的功勞、很重的責任了,無能的人是不可能勝任這樣的職務的。

    而且,現在皇帝身邊的這些職務性宦官,因司禮監的權力漸漸擴張,無規矩不成方圓,也是漸漸形成一套用人的規則。一般來說對有功之人來說,沒有莫名其妙就降等使用的道理,柳知恩在司禮監品級不低,回來還升過,回到東廠雖然不太可能空降首領太監,但起碼也能撈個副手來做做,等到時機到了,他表現若好,順理成章就能代替馮恩的位置,把馮恩送去榮養。

    皇后之所以反對柳知恩,也不是因為她和柳知恩有什么私人恩怨,畢竟柳知恩的身份,還不配和她有什么恩怨。只是這無疑給適才爭執的話題,一個破局的由頭,所以她才要將太后的意圖扼殺于萌芽之中。奈何馬十并不配合,且說得又都是必定有據可查的大實話,她能有什么辦法?只得挑刺道,“我記得那年,船靠南京岸以后,還有不少人獻寶入宮的,他立了如此大功,倒是沒聽說他進京呢?大行皇帝和我說的時候,就只說了有王景弘,我還當內侍是他首領呢?!?/br>
    馬十恭敬道,“回娘娘話,柳知恩回國以后也發病了,當時在南京養病,便沒來,但功勞算他是次等功,僅在三寶太監之下。也有些賞賜、褒獎,因都是司禮監處置的,又是當年的伙伴,奴婢倒是聽幾位同仁議論過此事,還存有一些印象?!?/br>
    太后的眼神亮了起來,“這么說,他倒真是個能人了,大行皇帝只怕是早就看好了他服侍——只是我們深宮婦人耳目閉塞,竟是一點都不知道?!?/br>
    她探尋地看了徐循一眼,但徐循的茫然之色也不是裝出來的——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柳知恩還去了西洋,立了功勞,居然而且還升職了。感覺上皇帝當年把他打發去司禮監,就是要讓他投閑置散一輩子,怎么會忽然改了主意,重新重用柳知恩,她是完全沒有頭緒。

    見徐循也是一臉驚訝,太后尋思一會,便道,“成了,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?!?/br>
    馬十便行過禮,退出了屋子,太后看看時漏,又云天色已晚,余事明日再議,這就令三人都先各自回宮去了。

    皇后此時,已經失去先機,就是要爭,也得再尋思一番策略,因此亦不糾纏強留,至于徐循和仙師,本來就是兩個陪襯,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意見,三人起身行過禮,便魚貫退出了屋子,出宮門上轎回去。

    三人都是一路沉默,出了門,仙師便自走回去了——長安宮和清寧宮是離得很近的?;屎笊限I之前,忽然又回頭望了徐循一眼,她表情復雜,似有幽怨,又似乎是有些羨慕、妒忌,只是終究也未說什么,只是這么長長地望了徐循一眼,便回過頭去鉆進了轎子里。

    徐循自己也是心亂,倒是未曾琢磨皇后的意思,她極想把馬十喊到永安宮問話,可問題是這么搞不但動靜大,而且天色的確已經入暮,馬十如果是回去守靈的話,她再叫進來,馬十就該回不了住處了。是以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,只是一路都在推算皇帝到底是何時召柳知恩進京的——馬十和她,幾乎是輪班留守在皇帝身邊,不過她白日輪班照顧皇帝的話,晚上有時候睡得很死,往炕上一倒便是人事不省了,皇帝之后有什么動靜,都是馬十照管,她根本是一無所覺,是以要從馬十現在說的話里推測出確切的日期,卻也難了。

    點點和壯兒現在還是依附她住在永安宮里,兩人今日沒去大行皇帝靈前久呆,只是按時過去上香祭拜一番,便回來老實呆著。徐循回宮以后,自然問了問寒暖,兩個孩子精神都還好,就是點點抱怨了幾句,覺得飯菜不合口味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從小錦衣玉食,雖說徐循管教風格十分嚴厲,但又哪里真正受過什么苦楚?因正在孝期,菜里沒葷腥,用的也不是豬油,讓他們如何能吃得開心?非但點點,連壯兒都似乎是心有戚戚焉,徐循見了,不禁嘆了口氣,方才安慰道,“等你們大哥哥登基以后,規矩就松得多了,到那時,想必也會漸漸開禁吧?!?/br>
    天子守孝以日代月,他出孝以后,宮里氣氛便會為之一變。畢竟沒有新君登基幾年,都是滿宮縞素的道理,有時如嗣皇帝年紀到了,還會趕在百日內大婚成喜。不過其余子女是否服三年滿孝,在這點上,大行皇帝的遺詔說得含含糊糊的,也沒個定數——反正,這規矩是規矩,在民間,即使如徐先生這樣的文化人,能忍住吃個七七四十九天的素,已經算是有孝道的了。多得是出殯以后開席謝親,然后就開始如常飲食的人家。比如昭皇帝去世時,徐循等人就沒耽誤飲食,相信大行皇帝這里,也應該是這么行事。不然,正長身體的時候,好端端跟著吃三年的素,豈不是耽誤了?

    當日她被太后召去以前,為怕孩子們恨上太后,并未明說自己有可能回不來。兩個孩子對母親經過的風波是茫然不知,到現在都還以為父親剛去世的那幾天,母親是忙著安排喪事,所以才沒有露面。是以現在都還主要在緬懷父親,點點對吃rou的消息,反應便很矛盾,先吞了吞口水,后又猶豫道,“可我學《孝經》時,先生說過,按《禮記》所言,爹去世頭一年,我們連水果都不能吃,更別說吃rou了?!?/br>
    徐循道,“那你是要吃rou、吃水果,還是要守孝呢?按《禮記》所說,爹去世第一年你根本連菜都不能吃,皮襖子也不能穿。”

    兩個孩子如何能想象外出受寒風吹拂,在家干吃白飯的日子?聞言紛紛露出懼色,徐循摸了摸點點的頭,溫言道,“你們都還在長身體,哪能真和書里一樣?世上真能做到哪一步的人可不多,爹百日內,你們別大說大笑的,以后多想想他,多惦記著他,多祭拜他,就算是對得起爹的養育之恩了。”

    兩個孩子齊聲應是,點點又大人般嘆了口氣,靠到徐循懷里,低聲道,“娘——我好想爹啊?!?/br>
    壯兒倒還不至于做作到這個地步,聞言只是不做聲,他對皇帝去世的態度,可以說是姐弟們中最漠然的一個。大概除了和皇帝不親近,接觸得不多以外,也因為年紀還小,時間積累起的感情,的確不夠深厚。倒是點點,大行皇帝身前最寵愛她,此時忽然失怙,自然難以接受,聽錢嬤嬤說起,剛聽說皇帝去世的幾個晚上,夢里都有哭醒的。

    這會兒也不例外,剛才還在計較著沒有rou吃呢,這會兒說起父親,又是泫然欲泣。徐循被女兒這一哭,也是勾動情腸,連日來壓制著的感覺,因女兒的淚水,柳知恩上京的消息,隱隱有些控制不住的意思。她忙分散開注意力,抱起點點,哄了幾句,又拿了一塊酥糕來哄她。

    這是起酥發面做的點心,因是豬油起的酥,這一陣zigong人是不會主動給點點吃的,是以孩子實在忍不住這份誘惑,也吃得很香,一邊吃卻又一邊還忍不住嗚嗚地哭,“我、我想爹了……”

    徐循嘆了口氣,“你這吃得,一身都是了,要哭還是要吃,也下個決定吧——要不然就吃完了再哭。”

    點點一邊哭一邊點頭,幾大口把糕點塞進去了,便靠在母親懷里哭了起來,因徐循一向教導她甚嚴,哭了一會,她可能怕母親責怪,便又歪倒向錢嬤嬤,摟著她的脖子低低地干嚎了起來。

    徐循也是無奈,拍了拍點點的脊背,見錢嬤嬤對她搖頭,便知道按點點的性子,只怕是越勸越來——再說,這事也沒什么好勸的,孩子失了父親,怎可能不哭。便讓錢嬤嬤抱著點點坐在炕邊,陪著她哭。

    壯兒倒是被點點哭得有幾分尷尬,見徐循向他看去,便低聲道,“娘,我回去睡了?!?/br>
    徐循道,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她又拿起一塊酥糕來,塞在壯兒嘴里,“天氣冷,本來就該多吃奶、rou御寒的,偏生又要茹素,你們還得老出門去,還穿得單薄……這幾日先克服一下吧,若是要出門,先就著熱茶吃點油酥點心,這樣渾身就能發熱了?!?/br>
    這的確是她的擔心,一般場合還好,新皇的登基儀,壯兒和點點都要參與的,服裝按禮制雖然多層,但卻算不上厚實。再加上用素油、素菜,人本身就容易有饑餓感,所謂饑寒交迫,吃不到rou,身體不能發熱,別冷風一吹,病倒了,那可就真麻煩了。小孩子身子弱,任何病都不容小覷。

    壯兒咬著酥糕,微微彎了彎眼睛,瞅了還在哭泣的點點一眼,又不敢笑得過分,便很快收斂了神色,叼著塊酥糕給徐循行了禮,退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點點哭了一時,情緒慢慢平靜下來,也由錢嬤嬤抱走去安歇,徐循屋里,人進進出出,最終又由多變少,只剩下她一人躺在被褥間,對著帳頂發呆。

    從皇帝去世開始,這一切跌宕起伏、悲歡離合,比任何大戲都要精彩,也使得徐循的情緒飽受刺激,最終終于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,她雖然身在局中,但又好似是個局外人,只是無動于衷地觀察著所有人對于失去大行皇帝的反應。他的女眷們一大部分早已經殉了,余下的忙著爭權奪利,劃分地盤,兒女們觸動的有,悲傷的有,無動于衷的也有……至于他的下屬們,除了馬十那群近侍以外,余下的宮女內侍,雖然身穿孝服,但哪一個不是自管自地過著自己的日子,對她們來說,換個皇帝,也就是換個主子罷了,又何須動什么感情?

    說是真龍天子、九五之尊,其實一合眼,還不就是個普通人,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,其實這天道真的對皇帝很是公平,它雖然沒有多給他什么運氣,卻也沒有克扣他什么。他怎么待人,人就怎么待他,為他哀悼的人不夠多,也許只因為他平時也沒有待誰特別好。但凡他對誰有過點真心,那人也多少都會為失去他傷心難過。

    這本是人之常情,但徐循卻不愿怎么去琢磨這事,現在她不愿想起任何和大行皇帝有關的事情,她只想好好睡一覺,把所有的情緒都關在門外,把這一個月來的辛勞和疲憊都消解一空。她實在是太累了,她為什么不能好好地睡一覺?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,就是大行皇帝復生,也不能指責她什么吧?

    可這天晚上,她卻是翻來覆去,怎么也合不上眼睛。睡意仿佛一只孤鴻,飛入青冥之中,一去再不復返,和這半個月來的每一天晚上一樣,她只是勉強睡了小半個時辰,夢境中且還充滿了扭曲、混亂的意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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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幾日她雖然睡不好,卻也因為睡不好,更是不愿起身,只想在床。上賴著,不過今日徐循倒是不用人催,到點就爬起來了——她還等著打發趙倫去尋馬十呢,昨晚回來太晚,根本就沒法和外頭通消息了,趙倫等內侍,也早就告退回住處休息去,要等早上開了宮門,才會趕早進來服侍。

    內侍進屋,必須是在妃嬪已經更衣梳洗完畢以后,是以徐循今天動作很利索,一下床就張羅著要換衣裳,累得幾個宮女忙加快腳步,在屋里陀螺樣地轉。徐循環視了一圈,奇道,“花兒呢?剛才還聽到她聲音的,怎么不曾進來?”

    她身邊這兩個大宮女,一直都是輪班領頭服侍,早起這么重要的環節,從來也少不了她們的參與,聽到徐循在里間相問,花兒忙就進了里屋,一邊擦眼睛一邊揚聲道,“娘娘,這就來了,剛才風吹迷了眼,正揉呢?!?/br>
    徐循本不曾留意,聽了花兒這話,倒留神看了她一眼,見她雙目紅潤發腫,鼻頭也是微紅,便奇道,“這可是說瞎話了——怎么,出了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花兒這明顯是哭過的樣子,若是在平時,這可是犯了大忌諱,壓根不能當值。倒是這特殊時期,使得她沒那么顯眼了,反而還顯出幾分忠心耿耿的樣子。聽了徐循的問話,她明顯地猶豫了一下,才低聲道,“沒、沒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徐循皺眉道,“還要我問第二遍么?”

    花兒的眼淚就下來了,“回娘娘的話……奴……奴婢是今早,聽皇后娘娘身邊的六福說,昨晚上,南內那邊的女孩兒們,也都殉了……”

    昨日幾人商議了許多事務,瑣細到甚至連內安樂堂以后的伙食怎么開都討論了幾句,徐循萬萬沒想到,太后居然根本都沒提這事,直接就派人去辦了——在她心里,這些人命,可能的確也連內安樂堂的伙食都不如。即使徐循已經走到今日,聽到這話,心里也依然是咯噔了一聲,有一種虛軟無力的感覺,混著空虛升了起來,她出了一會神,才道,“這……雖不能說是什么好事,但你哭什么呀?”

    花兒的哭聲更厲害了,“六福說,可能坤寧宮里幾個大宮女,也要……也要……”

    當年羅嬪因為懷了栓兒,在生育后有了個名分,但她肯定不是皇后安排的唯一人選,坤寧宮里長期生活著數名為皇帝寵幸過,但并未有名分的宮女——應該來說,各宮可能都有幾個為皇帝侍寢過,卻連名分都沒撈到的宮人。有些如花兒,純屬倒霉催的,皇帝服藥后在興頭上,也不管美丑妍媸就臨幸了,興頭消褪后,轉身便忘到九霄云外去。還有一些——也是倒霉催的,其實按條件,她們本也可以享受一下無冊宮嬪的待遇,也就是有個頭銜但不入冊,如文皇帝后宮那樣,又或者雖然連頭銜都沒有,但也可經過鋪宮,正式成為皇帝后宮的一份子,只是在當年小吳美人一事后,皇帝對提拔宮女為妃嬪,就非常不熱衷,他不點頭,連徐循都沒辦法,旁人還有敢犟嘴的?再說,這種事一旦成為現象,還有誰吃飽了撐著,為旁人如此爭???頂多平時劃分一份月例過去,事情少做幾分,那也就是了。要是主子壞一點,打發你去管花園子、教小宮女……雖然體面清閑,還有銀子拿,但見不到皇帝的面,那就再沒有承寵的機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