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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貴妃起居注在線閱讀 - 第318節

第318節

    徐循還沒反應過來呢,“我本就要從偏門出去——”

    從外廷進來,是從乾清宮正面進宮,徐循要去后廷,當然是往后門走,經過乾清、坤寧兩宮中間的大廣場去往六局一司所在的女官居處。

    王瑾的聲音也很急促,“老娘娘現在都躺下了,皇后娘娘在坤寧宮里照看太子殿下,您——”

    徐循這才恍然大悟:她要再走了,后宮根本都無人了。

    這就像是一個家,男主人得病了,外頭有門生什么的來問安,身邊連個端茶倒水的女眷、晚輩都沒有,第一不像話,第二也不合規矩,第三,說那什么點,這時候皇帝身邊都不該離人,誰知道哪次醒來會是最后一次?圣訓遺命如果就被宦官聽去,那也不合適,萬一他瞎編呢?萬一他忘了呢?

    不論平時說得多么響亮,后妃不能干預宮門以外的事,但現在皇帝出事,家里當家作主的就只能是這幾個女人了,不可能把一些權柄交到文臣手上的,就算只是象征性權力,這也是絕對的大忌。徐循在宮里多少年了,這些事雖然現在梳理不出來,但也就是本能一樣的,她馬上說,“那該請皇后娘娘回來啊!”

    “已經派人去請了,但這次只怕來不及。”王瑾冷靜道,“再說,皇后娘娘還要看顧太子……”

    現在不是爭執這些的時候,太后的身體狀況,徐循剛才親眼看見了。接連爆出的兩個壞消息,讓老人家一時間根本承受不住,尤其是羅嬪的消息實在來得太不是時候,太有懸念了。也許如果說是栓兒發瘧,那又還好了,問題就是這么懸心的一個局面,讓人反而心情更緊繃、更擔驚受怕,估計沒個半天靜養,老人是恢復不了精神的。

    至于皇后,她都回坤寧宮了,現在肯定在安頓著呢,就為了內閣三臣探病,又讓她回來,她估計能翻臉。徐循也顧不得許多,趕緊的回身進了屋子,還要找地兒回避時,名聞天下的三位楊大人,已經前后腳疾步進了里屋。徐循已經躲到床邊屏風后頭都沒用,這三個大人誰也不比誰慢,各自略行了一禮,便圍著跪到了皇帝床邊,仔細地查看起了他的氣色,壓根都不顧什么回避、大防的。

    這也是徐循第一次見到內閣三楊,這些年來,她沒少聽皇帝說他們的逸事,甚至在有些事上,或是直接或是間接地和他們產生過一點關系。就算心情極差,此時也難免有些好奇,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三人幾眼,只大約分辨出最年邁的一個,當是內閣首輔西楊大人了,至于余下兩人,看來衰老度都差不多,在沒有說話的情況下實在分不清誰是誰。

    ‘不為良相,即為良醫’,所謂醫儒相通,再說瘟疫又就在北京爆發,幾個閣老對于瘧疾現在肯定都是比較了解的,聽王瑾略微解說過了皇帝的病情,三人面上都不期然現出了憂色,還好沒有人上演什么現場哭陛下之類的戲碼——三位閣老在此時,畢竟都是展現出了其之所以成為閣老的出眾智慧。

    西楊大人先顧盼一下,沒有說話,另一位老者便以很急切的語氣問王瑾,“太后娘娘何在?”

    王瑾如實道,“老娘娘年衰,見此心悸,于別室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何在?”那老者緊接著又問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保母適才亦發作惡疾,皇后娘娘回宮照料。”王瑾很穩定地說,但幾位大臣的面色亦是不由一沉。

    就是這發話的老臣,此時也打了個磕巴,方才說道,“如此,老娘娘是否可以理事?微臣三人亦欲盡人臣之道,在乾清宮侍疾,只此事還需老娘娘做主。”

    這就不是王瑾可以回答的問題了,他碎步趨近徐循身側,低聲請教道,“娘娘,老娘娘剛才睡過去了,是否要過去喚醒?”

    不論平時有多風光,宦官畢竟只是家奴而已,遇到這樣的事,如果屋里沒個主人在,就這樣依言進去把太后叫醒了,后宮在文臣跟前還有什么體面可言?徐循心里方感到王瑾處事的老道,她考慮了一下,便以商量口吻低聲說,“惡瘧也是瘧疾,我看斷不至于就差這么半日了,老娘娘是哀痛太過,方才服藥自然睡去的,就不要叫醒了吧,等她醒來以后,我們過去回稟也行的。王伴伴你覺如何?”

    王瑾細聲道,“娘娘考慮得是。”

    徐循也很佩服這幾位大人,他們三位明明都看到她了,但到剛才為止都是視若無睹,眼里就好像沒這個人。現在王瑾過來請示她了,發話的老臣眼里忽然就有她了,王瑾剛一走出屏風,他就咄咄逼人。“下官冒昧,敢問屏后何人?”

    事實上,如果不是今天情況特殊,徐循都不可能和文臣處于一間屋里,現在她也不可能貿然出聲和文臣們交談,還是王瑾代答,“皇貴妃娘娘也。”

    發話大人面色頓時一變,他雖然還跪在地上,卻是直起上半身,怒視屏風道,“皇貴妃娘娘可知,高皇帝有言:宮人內侍不得干預政事?”

    這句話只比怒罵好一點點,基本上就是在大巴掌打徐循的臉了,翻譯過來就是:老爺們現在在說外頭的正事,你一個宮女子來摻和什么,我們來不來乾清宮侍疾,這是你能管得了嗎?

    理是這個理沒有錯,徐循的確管不了,她今天都不應該出面接待這三人,不管皇貴妃的待遇有多靠近皇后,她在實際上又得到過多少接近皇后的殊榮,甚至‘視同副后’這四個字都落在了文書上,但只要帶了個妃字,她就永遠都沒資格代表皇家出面。起碼在頭頂還有皇后的時候,她沒有,今天在這屋里的若是皇太后,那沒話說,必定是一言九鼎。若是皇后,也沒話說,皇帝敵體,老娘娘身體不適,她來做主是應該的,可是她皇貴妃,她就沒有這個身份來代太后、皇后決定,大臣是否應該進乾清宮侍疾,這就是不容混淆的嫡庶規矩。不論在日常生活中,這個皇后過得有多么不如意,而寵妃又有多囂張,在這樣的場合,大臣眼里只會有這個禮法正統立下的皇后!

    但……理是這個理,不代表發話大人的態度就一定要這么不善啊。徐循都快郁悶完了:大家都擠在皇帝跟前,她和王瑾說話的時候又沒有把聲音壓低太多,她不信這三人連一句話都聽不到。她又沒有做主答應或者回絕,就是拖半天而已,他連這都接受不了,啥意思啊?難道連這點決定權都不給后宮了,如果不是硬逼著進去叫醒太后,就要先在這屋里等著,造成侍疾的既成事實?

    這兩個人相處,不是東風壓倒西風,就是西風壓倒東風,勢的流轉和對比雖然說不清道不明,但又非常重要。其實在后宮的生活,就完全體現了這一點,胡氏、孫氏,又或者連太后也算在內,她們要掌握的無非就是這股大勢而已,現在這些個人矛盾都可以被放在腦后了,徐循覺得自己就代表了后宮的臉面——而雖然她之前根本沒有斗爭的心思和意思,但在斗爭意識如此強烈,搶占高點的心思如此明確的老大人刺激之下,無名火也不由得一騰就燒了三尺高。

    “說話的是西楊大人嗎?”她發話了,直接從屏風后問王瑾。

    王瑾好像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,表情木然地答道,“回娘娘話,是工部尚書楊勉仁大人發言。”

    “哦,原來是東楊大人……”徐循頓了頓,又和聲說,“東楊大人聲音能小點嗎?大哥正熟睡呢,可不能驚擾了。”

    就兩句話,東楊大人剛凝聚起來的氣勢頓時就是一挫:雖然沒有內閣首輔這個明確的職位,但西楊大人不論是名望、權柄、資歷,都是三楊中最深厚的一位。在這樣的場合也可以視作文臣領袖,徐循第一句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:這么叨逼叨,還以為你是老大呢。

    至于第二句話就不必多說了,皇帝在睡覺,你大聲吵吵是什么意思?心里還有沒有恭敬和孝順了?這兩句話說出來,東楊大人的身軀都要矮了一節,徐循透過屏風,隱約見他有說話的意思,便故技重施,搶先道,“妾本在屋內照看大哥,知道三位大人來了,也意欲回避,奈何大人們來得太急了,只好暫避于屏風后,若三位大人覺得妾說得不算,不如到外間稍候片刻,妾這便打發人往坤寧宮問jiejie,看jiejie如何言說。只老娘娘哀痛著急,剛才險些閉過氣去,醫囑服藥沉睡養神,長輩身子為重,若非皇后娘娘有命,卻不能容人打擾。楊大人覺得如何?”

    她把來龍去脈解釋得清清楚楚,態度也很坦然——她本來也沒有壓制皇后的意思,要不是王瑾來找,早都走遠了——這一番說辭,沒有什么能挑剔的地方。東楊大人并沒有做聲,反而是西楊大人道,“謹遵娘娘懿旨。”

    說著,又領著兩個同僚要給她補行禮,徐循道,“老大人不必如此,你年屆古稀,免禮吧。”

    西楊大人今年的確六十九歲了,不過東楊和南楊大人都比他小了五六歲,并沒有特殊待遇,只好扎扎實實地對徐循下拜行禮,正磕著頭時,里間忽然有人出來道,“老娘娘叫問,外頭何事吵鬧?”

    徐循沖王瑾揮了揮手,王瑾拔腳便隨那人從里門,幾位大人行過禮也沒動彈,一個個都等著里頭的消息,徐循看在眼里,也是心中暗嘆,她也管過幾年事,如何不知道這是她鎮不住場子的緣故?若是皇帝下令,只怕他們早都飛出屋內了,哪怕一會兒還被叫進來呢,現在讓你出去,你就該出去等著,又哪有把上峰的話當耳旁風的道理?

    好在王瑾不一會也回了屋子,肅然道,“老娘娘召皇貴妃娘娘相見。”

    徐循立刻拔腳也跟進了里間——也不是乾清宮就和地主大院般,就一個里外套間了,實在是壞消息來得太突然,太后根本就是在這間房暈的,倉促間也不好搬到別處去,干脆就在里頭穿堂過去一個套間里休養了,乾清宮占地不小,里頭結構復雜,不是常去的人是很有可能摸不清東南西北的。太后也肯定不是被吵醒的,應該是喝完藥,藥效發散,睡了一會也就醒來了。這會兒她心里都是事,哪可能睡得熟?

    要不是她這一睡,徐循還不至于被卷進來受這無謂的氣,她一邊走一邊也覺得不容易:這都七十歲的人了,腦子還轉得那么快,就三個人活脫脫已經是一出戲了。東楊那么積極跳出來干嘛,博名呀,他雖然差西楊不少,但又高過南楊許多,當二把手的人都想往上爬,現在他正是需要積攢名望、功勛的時候,若是在這皇帝病危的關鍵時刻能壓住后宮,一手把持帝位傳承什么的,重要性肯定上升。西楊不說話,也不代表他秉性敦厚,在這種時候,文臣肯定都恨不得把妃嬪、內侍全撥開,就他們自己看在御榻邊上,東楊出頭,他不可能反對,一旦反對,那就要被自己人罵了……

    就這,還是三個人立場相對一致,后宮也已經根本沒有人干涉朝政,她這個所謂的寵妃完全不懂這個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了,如果換做是前朝,還有個把武、呂之流蟄伏后宮,這情況還不知能有多亂呢。徐循都沒法想象,平時皇帝是如何處理這樣的局面的——

    想到這里,她心不由一抽,空蕩蕩的失落感更為嚴重,徐循搖了搖頭,讓自己別想太多,進了太后所在的里間,也沒行禮,而是上前關切道,“老娘娘,您身子可撐得住?”

    “我不出去。”太后可能看出她誤會了,擺了擺手,先說了一句,“王瑾把剛才的事都和我說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面上浮現出薄薄的怒意,“內閣也太盛氣凌人了些,我若此時出去,豈不如被他們呼來喝去的豬狗一般?你剛才答對得很好,在皇后回來之前,你別走了,外頭的事,由你做主——出去的時候硬一點兒,讓他們先滾回去辦公,皇帝發瘧疾而已,過幾日自然康復了,若有不測,也會叫他們的,誰還耽誤得了他們的熱鬧看?”

    太后畢竟是太后,比徐循多活了多少歲?徐循能感覺到的壓制,她看得只有更清楚,此時又焉能不怒?在這樣的事上,徐循和她的立場完全一致,她自知自己也不過是個傳聲筒,在此事上沒有置喙余地,便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。又返身出去,把太后的意思轉達了一遍,“……惡瘧畢竟也是瘧疾,不在這一兩日,三位大人先回去辦差便是,若是大哥醒來有召,自當再派人傳訊。”

    東楊大人似乎還有說話的意思,不過,西楊大人沒給她發揮的空間,他干凈利索地拜了下去,“遵老娘娘懿旨,臣等告退。”

    徐循瞪著他們三人的背影,好一會才收回目光,雖然她也沒做什么,但依然不禁一陣疲憊,心里亦不由十分諷刺:皇帝發病這才多久?各方勢力就都有了自己的心思,若是真一病不起,而太子又真的染了瘧疾,到時候又不知會有多少的精彩一一上演了。

    得了太后吩咐,她不便離開乾清宮,便派人將六局一司以及諸宮體面宦官都叫到乾清宮里,匆匆吩咐了一番,傳令諸人立刻分派艾草,在各屋熏過,又要格外留意,遇到病人立刻送往內安樂堂。還有諸妃侍疾的班次表,少不得也要排出來。幾個孩子那邊也要過去告知一下,再格外鞏固一下他們那邊的預防措施——至于侍疾什么的,徐循決定太后不問她就不辦,問起來再說,大不了被責罵幾句,但幾個孩子都還小,現在應該被妥善保護起來,而不是到人來人往的乾清宮來做樣子。

    安排完這一切瑣事,日已過午,坤寧宮那邊也送來了消息:太子目前沒事,羅嬪也被送到偏院住著了——皇后到底還是對她不錯,沒把她送去內安樂堂。

    羅嬪自然也有自己專用的醫生,此時早被找過去開藥了,也并無甚可做的事。徐循暫時得了閑空,便被勸去吃飯,她也不愿離開皇帝,便隨意撿了幾碗菜,在靠窗處擺了,自己略吃了兩口,看了床榻方向一眼,已是胃口全失,勉強塞了一些,到底嘆道,“不吃了,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床榻那邊傳來些許響動,徐循碗一扔,疾步奔了過去,身邊亦有人圍上驚喜道,“皇爺醒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