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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貴妃起居注在線閱讀 - 第306節

第306節

    不論如何,定下了方針,她心里也輕松點了,雖還不想睡,也有閑心和花兒閑話,“這事說起來,倒還牽連了皇后……雖然拿栓兒做文章的人早就出手了,但壯兒那一問,莽莽撞撞,若是累得栓兒也好奇起來,問起了親娘不親娘的……只怕皇后也要睡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她可比您尷尬多了。”花兒忍不住笑了,她打了個不倫不類的比方,“您這是明媒正娶,她那是強取豪奪,栓兒要是沒被勾起來還好,若是當時在場,被勾起來問了親娘,那可就有得皇后娘娘樂子瞧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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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輪明月照九州,幾家歡樂幾家愁,花兒說得不錯,比起永安宮里寧靜的氣氛,坤寧宮此時的氛圍要更糾結一些,皇后現在也正睜著眼睛發呆呢,不過,和徐循不一樣的是,她并沒有叫個人過來聊天,而是徑自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里。

    栓兒自懂事起,身邊就有大娘娘、小娘娘,對親娘的概念,難免有所混淆,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后,養娘隨口敷衍了幾句,告知皇后是他親娘,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,并沒激起什么波瀾。皇后心里,當時倒是更同情徐循的,壯兒這性子,是要比栓兒敏感多了,偏生他娘又是那樣,不論說不說也都是糾結。可沒承想,還沒過去幾天呢,栓兒去清寧宮給老娘娘請安回來,就又問了,“小娘娘為什么住在坤寧宮里呀?她又不是妃子,連妃子也不能住在坤寧宮,只有皇后能住。”

    問誰是親娘,這話是直接問的養娘,皇后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,她估摸著羅嬪也能收到風聲,只是沒提而已。可栓兒問的這第二句話,就是當著兩人的面問的了,皇后當時真被他問住了,一時都不知該怎么回,還是羅嬪主動道,“是你娘身子不好,不能照看你,我才跟著一道住在這兒,照看栓兒的。”

    栓兒對羅嬪一向也很依戀,聞言便感謝地抱了她一下,又擔心道,“娘身子好了,小娘娘也不許走哦。”

    皇后對他倆的親密沒什么意見,她當時正無趣著呢,也都是徐循誤事,你說這放個生母在身邊,每回壯兒跟她母子情深的時候,哪怕羅嬪就坐在一邊一句話也不說,沒事人似的,皇后心里都有點尷尬。要沒徐循當時那番表演,把羅嬪送出宮去了,她也不至于時時都想起來此事,自己心里老過不去。

    “你就安心吧。”見羅嬪不說話,把眼神望向了自己,她不能不出面表態了:羅嬪這些年的表現,是夠讓人放心的了,她身子不好那幾年,孩子基本上就是她帶,不過在娘是誰的認知上從來都沒出過問題。“小娘娘本來就是咱們宮里的人,當然也就這么一直住著帶栓兒啦。”

    栓兒又撲到她懷里撒了好一通嬌,才含著一塊糖,若有所思地說,“可是,照看人,有養娘呀?為什么又要多一個小娘娘呢?”

    皇后這回再沒法放任此事過去了,她沖羅嬪使了個眼色,兩人一道又是嚇唬又是糊弄,好容易把話題扯開,分散了栓兒的注意力,背地里讓養娘慢慢地套問,才算是套出來了:都是在清寧宮里聽到了一些話,逗著孩子想到這里的,說栓兒是羅嬪撿來送給皇后的,所以才是兩個人一起養,不然,羅嬪也不能住在坤寧宮里。

    兩人一道養育,的確是不可違逆的事實,關于孩子的來處,皇后自己也開過玩笑,換做是惠妃,甚至是皇貴妃,開這樣的玩笑,她未必會當一回事,笑笑也就過去了,但來自清寧宮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挑釁,卻令她的脾氣幾乎到了極限。自己現在也就這一個破綻落在外頭,偏偏就是這個破綻,被人握著翻來覆去地做文章,先把女兒給做得離心了,現在皇后還有些頭疼,不知該如何哄她呢——只是估計在栓兒那沒見效,現在便又接連出了幾招,壯兒那一問,背后有沒有人慫恿,都難說得很,不然,他見過皇后幾次,如何就要問她了?

    當然,對于是誰在背后弄鬼,皇后也有自己的猜測,并不會因為壯兒是徐循的孩子,便有什么離奇的誤會。她瞪著床帳,在心里慢慢地回味著那人的節奏:不緊不慢,時而來兩步,時而又歇上一段時間,貓逗老鼠呢?看她高興了就來給她添點堵,損人不利己,白開心。

    雖然可以肯定這是清寧宮的干系,但就皇后所知,這幾年太后漸漸老了,清寧宮里,已非她一人大權獨攬,在很多時候,甚至可以說是有兩個主子……她現在就正琢磨著呢,到底是哪個主子這么恨她,看不得她有一點平靜。

    雖說太后和她素來不睦,但老人家的作風,她也是熟悉的,就是狠,都狠得大氣霸道,若是她出手,只怕會等栓兒再大一些,直接把他的身世鋪得全宮廷、全朝廷都知道——她和她一樣,都不屑在小孩身上做文章。

    如此陰損小氣的計策,主使者應該是另有其人吧……

    皇后心里隱隱約約,已有了些想法,她慢慢偏過頭,在悠長的鈴聲里,沖床帳亮出了自己冰冷的微笑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:更新咯!

    ps,前幾天都忘記幫竹子做廣告了,茂林修竹的云胡不喜~她的文筆大家都知道的,這故事我覺得比以前的更爽點,哈哈。可以去看看哦!

    再ps,我家貓已經進化到認得牛奶包裝了,任何時候她不管在躺著還是坐著,只要一亮牛奶袋,哪怕它片刻前還在陶醉舔毛,下一秒也會閃現在你腳邊開始大聲地要,‘喵!喵~~~~~喵!’,如果你給她的她喝完了,但是你杯子里還有,她還會罵你咧……真的罵很兇的,超好玩,哈哈哈。

    第226章 不振

    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,雖然沒想著向皇帝‘告狀’,可年還沒過呢,皇帝就問起這事兒了,“聽說壯兒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鬧著四處問自己的生母是誰?”

    時值寒冬,打獵、騎馬什么的,自然是能免則免了,不過并不是說皇帝的行樂會遇到什么障礙,這些年朝中無事,皇帝到了冬日,休息的時間不少,除了大把在南內不知做什么的時間以外,皇帝平時也經常帶著他的女人和孩子們,到南內賞雪折花、行令飲酒。今日便是如此,下朝以后,先去清寧宮給太后問安,又到坤寧宮看了皇后,接著到永安宮來午飯,休息一會,下午正好一起去南內賞雪聽戲了。

    皇帝是在吃過午飯,兩人對著說話時問起這事的,單從他的行程上看,根本無法判斷是誰吹的風,徐循索性也就先不去想了,嗔道,“哪有你說得這么夸張,孩子還小,聽到人家說他不是我親生,肯定要問問的么。”

    “問問都問到皇后那里去了?”好在皇帝也沒吊胃口的意思,自己把謎底給揭開了,“誰說的告訴了你沒有?”

    徐循真是好奇了,這些年來各種史書也看得不少,她真想知道歷史上那些蒙蔽圣心拿捏圣意,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內臣女眷都是怎么修練出來的,按說她起碼也不是趙昭容、諸嬪那樣的糊涂人,可在皇帝跟前怎么連個謊都說得磕磕絆絆的,感覺危機四伏隨時都會被識破。“他可能就是在那前后幾天知道的吧,皇后是大娘娘,是正妻,又在跟前,想到了就問一下了唄。誰說的——他也沒講清楚,就含糊說是在外頭玩耍時聽到的。宮里這么多人,幾乎個個都知道他不是親生的,偶然議論一兩句,被聽去了也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雖說合情合理,但卻依然招來了皇帝的疑惑一瞥,“他才多大,這就知道什么是正妻了?”

    “你可別小看了壯兒。”徐循心情復雜地一笑,“這孩子可是內秀,要我說,他多數是從定期去看吳美人時,便多少猜到了自己的身世,只是沒說罷了。反正這半年來,他心事都挺沉的,問出來,說穿了,倒還好些。這幾日還有點以前的樣子,臉上也多見笑容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臉色稍微舒展開了,他沉吟了一會,忽然又是一笑,“可是把皇后給委屈得不行,你道她怎么和我說的?就怕你誤會她,以為是她要對付你呢。好容易我去看她,趕忙托我說幾句話,澄清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向我澄清?”徐循笑了,她瞇起眼虛點著皇帝,“她要擔心這個,就不會等到你過去才說了,自從我不管宮以后,可沒少過去侍疾。”

    皇后的‘病’一直都沒有好,而徐循不再管宮以后,也沒玩特權,消閑了大概半年,她的‘病’大概痊愈了,便重新開始去坤寧宮侍疾,不過太后對她居然還有點優待,說她本來體弱,所以特許她一月侍疾兩次,盡盡情分而已。皇后要解開誤會,多的是機會,把這事告訴皇帝,無非是為了撇清自己,讓皇帝知道這不是她有意而為。

    “反正她怎么說,我就怎么傳唄。”皇帝說說也好笑,“前幾年還兩人互掐得和什么一樣,你害我我害你的,如今倒好,大家病了幾場,關系還緩和下來,有幾分和睦的意思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她對付我,可從沒有我對付她的事兒。”徐循還不樂意了,“大哥你這嘴皮子一碰,真是什么話都往外說,得罰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罰啊?”皇帝笑了,“罰我今晚不吃飯得了,可別讓我提鈴去——丟不起這個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提鈴,扳著行嗎?”好不容易把這個話題混過去,徐循也笑了,“罰你給我捏捏肩膀吧,行么?”

    捏捏肩膀算什么,雖然皇帝也沒什么經驗,不過被人按多了,總也糊弄得過去的,把徐循按在身下捏了捏脖子,還貼心地問,“要不要再重點?”

    “輕點行嗎?”徐循忙告了個饒,“您這力氣太重了,再重點能掐死我——”

    皇帝又故意多加重了幾分力道,把徐循掐得嗷嗷亂叫,兩人笑鬧著,笑鬧著,事情就發生質變了……

    俗話說,三十如狼四十如虎,徐循今年剛剛化身女狼,雖然憑借著多年前的培訓,沒有男人她也能自己滿足一下,但這種事當然是兩人勝過一人的了,只是,這女人的需求隨著年齡遞增,男人的能力卻是隨著年齡遞減,再加上僧多粥少,也可能是好久沒有那什么了,皇帝完事的速度快得讓徐循都有點吃驚——她才剛進入狀態呢,就連想要假裝一下取悅皇帝,都沒來得及準備。

    兩個人這些年來,還很少有這么不和諧的時候,皇帝看來都有些吃驚,望著徐循說不出話來,過了一會,才訥訥道,“看來現在不吃藥還真是就不成了啊。”

    徐循忙安慰道,“誰沒有這樣的時候呢?”

    她又略略一皺眉:這幾年來,皇帝在南內消磨時間的時候很多,別說她不管宮,就是管宮時,對南內也是鞭長莫及,他在南內都干嘛了,她是不知道,不過可肯定的是,估計沒少玩女人,至于孌童有沒有涉獵,那就要看皇帝的興致了。從他的話鋒來看,估計藥是沒少吃……

    “再說了,也許就是因為吃了藥成癮了,乍然斷了,才有這樣的事情呢。”明知說不聽,還是忍不住要勸皇帝,“是藥三分毒,還是別多吃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那些硝石、硫磺,都是上等中藥,”皇帝對徐循的關心自然受用,“最是滋補的,你放心吧,那些藥我現在也難得用了,一月內頂多服上兩丸。”

    和皇帝以前的記錄比,這個的確算少的了,徐循也不好再多要求什么,頷首應了,便去取布要擦拭身子。皇帝按住她不讓她動,雄心勃勃要洗刷污名,“再來一次。”

    可能是因為有心理壓力的關系,更糗的事情發生了,不管徐循和皇帝怎么努力,曾經把她折騰得下床都難的那物事,卻是軟綿綿的毫無動靜。徐循加油了半天,放棄了,直接擦干了兩人的身子,推說困了,“休息一會吧,起來還去南邊呢,昨晚就沒睡好,再不休息,一會都起不來了。”

    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是很差勁的,皇帝氣哼哼的,主要還是不好意思,不過他面皮薄,徐循也不知該如何安撫,只好故作無事,他自己哼哼了半日,才慢慢平靜下來,回過頭還安撫徐循,“沒事,今晚吃了藥再來,包君滿意。”

    徐循本來一點睡意,被他說得都笑沒了。“咱倆誰是皇帝,誰是皇貴妃呀?一會穿衣服,我可要穿龍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