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 潰退
那道華貴的身影出現在了王船之上,下方羅森士兵發出一聲驚天嘶吼。 就是伯約也忍不住目光驟變,他的確沒有想到,也沒有敢想羅森新帝竟然御駕親征! 來不及猶豫,伯約大喝一聲:“后撤!” 不能在硬拼了,敵方皇帝出馬,軍心大振,塞納爾的戰士再無畏無懼,也抵擋不住對方如此兇猛的撲殺。 “法師營掩護,前軍后退,陣形不要亂!”克格列也高呼了一聲,硬拼無法頂住,可一旦后撤的過程中亂了陣腳,那只會加快己方士兵被騎兵屠殺的速度。 塞納爾士兵進退有致,緩步后撤,放棄了在河岸上狙擊敵軍的策略。 “給本皇殺!”澤西隨意揮舞了一下手臂,輕哼道:“沒想到這一群烏合之眾,還有幾分抵抗之力。泰格兒,你親自上,一炷香的時間,我要你把克格列的人頭給我拿過來!” “遵命!”泰格兒應了一聲,飛身下船。 站在戰船后方稍遠處的兩人見到此景,對視了一眼,那英俊瀟灑的青年男子說道:“我們也該上了,收點功勛也是好的。” “早就忍不住了,走吧醒哥。”一頭寸發的宋鐘仁捏了捏拳頭,跟著陳獨醒也跳下了船。 這兩位玩家竟是一直耐心等到此時,敵軍敗退之際才準備出手,實在是足夠謹慎或猥瑣了。 亂軍之中生死難以控制,即使是優勢,陳獨醒也沒有冒險逞強,此時趁勝追擊,危險就要小太多了。而且如果此時不出手,恐怕就要引起新帝的不滿了。 “這兩人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。”澤西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飛奔上河岸的兩位玩家。 此時他身旁僅剩一人,正是那披著斗篷的祭酒大人。祭酒開口道:“我也看不出來。” “有點意思,雖說實力不怎樣,來歷倒是挺神秘的,等拿下塞納爾,抓過來問問好了。”澤西望向前方追擊的戰士們,說道:“飛狐關后面的伏兵沒有問題吧?” 祭酒淡然道:“不會出錯。” “也對,是本皇多嘴了,畢竟那可是您親自出馬安排的啊。”澤西笑著喃喃道:“三日時間便鼓動杰諾西北諸部叛變,又施計幫助他們摘了鳶城城守的腦袋,再調動伏兵一千到飛狐關之后。這等手段,讓人佩服啊。只要順利拿下飛狐關,本皇立馬升你為侯爵,賜你一片千里封地,如何?” 聽到如此厚賞,祭酒依舊不咸不淡地應道:“謝陛下。” 澤西直直看著前方,卻是饒有興趣地說道:“那祭酒大人還不準備和本王透露一下你的身份么?” 祭酒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道:“等攻破了杰諾京都,拿下那青衣軍師的腦袋,陛下自會清楚我是何人。” 澤西輕笑了一聲,也是頓了一下,才轉過頭,目光復雜地看著這位在兩年前莫名來到自己身邊,幫助自己成為新帝,又布下伐國大局的神秘祭酒。緩聲說道:“那本皇就把鳶城哦,還有這塞納爾河岸,全賜給你,再讓你手刃那青衣,如何?” 祭酒的身形微震,隨后似乎感慨地搖了搖頭,罕見地恭敬俯首躬身,道:“陛下英明。” 澤西這才點了點頭,臉上浮起了淡然的笑意。片刻后澤西摸了摸那金色大弓,道:“怪無趣的,一會我們也下船玩玩吧。” 大軍如退潮般后撤,后面一股金色鋼鐵洪流緊追不舍,一路砍殺。 “這慌亂之中后退,豈不是會加速士卒的敗亡!”姜陵雖然不懂兵法,但古代軍事小說演義也看了不少,而且從道理上講,你在騎兵面前硬肛肛不過,你跑更跑不過啊。 伯約一邊后撤,一邊沉聲回答道:“克格列將軍派他的親衛隊去墊后了。” 聞言姜陵也不由沉默了下來,這等戰況,所謂墊后,和拿自己命去為其他士卒換時間有何區別? 伯約又說道:“羅森出動的兵力還是遠程我的預估了,根本不是我們能應對的,若是現在的當務之急,我們先撤回飛狐關,借助飛狐關守城軍械,才能擋在這八百殿騎士。” “離飛狐關有多遠?!”姜陵問了一句。 “九里。”伯約答道。 姜陵心里嘀咕了一句,你這特么說的是英里還是市里啊。但姜陵也沒有問,暫且按中國的里來算,九里那就是4500米,這大部隊一起行動,沒有半個小時能跑到? 半個小時時間,敵方早就一路砍過來了啊。 伯約想了想,如實告訴姜陵:“我們方軍陣之中,還暗藏手段。” “哦!?”姜陵眼睛一亮,頓時燃起幾分希望。 伯約卻是苦笑搖頭道:“能拖延他們片刻,但是無法起到絕對性作用。” 姜陵默然點了點頭,心中實際感覺不妙。敵軍必然不會那么輕易讓他們撤回飛狐關,這九里路程極難成功穿過,即使到了關下,塞納爾守軍能剩三成都算不錯了,那飛狐關敢冒著被騎兵沖關的危險開城門接潰敗之軍? 沒有時間給姜陵多想,而且姜陵也信任以伯約的韜略,不需要自己一個新手出謀劃策,最好還是跟著伯約行動。 誰知這時黃烈靠了過來,和姜陵說道:“我找到那兩人了。” 姜陵聞言道:“在哪?” “就在后面羅森隊伍中,這兩個老王八真能藏,憋了這么久才敢出來,我猜他們實力必然不會太強。”黃烈忿忿說著,隨后避開伯約壓低聲音道:“我們看這仗打不贏啊,咱們想辦法干掉他們兩個先把勝利保下吧。” 宋韋也湊了過來,無奈道:“關鍵這兩人太賤了,緊跟著羅森的隊伍,位置稍微靠后,咱們隊伍正在撤退,憑我們三人沒辦法反身沖進亂軍之中,取那兩個家伙首級啊。” 姜陵也有些頭疼,有時候遇到這樣猥瑣的對手,真的是比一些實力強大的對手還難對付。他嘆氣道:“敵方玩家已經死了一人,再加上他們本身的勢力那么強,這樣保守的玩到也算合理。” 根據自身所處的形式,合理運用策略,這的確是無可非議之事。黃烈和宋韋也是明白人,沒有說什么‘有種單挑’、‘是男人就別躲’這種傻話,黃烈只是皺眉咧嘴說道:“不對勁啊,這雙方的‘勢’差的也太多了,這他媽敵方軍隊戰力都快趕上我們一倍了,以我們三個人無論地位還是自身實力,根本無法左右戰局,豈不是上來就是必輸的局面啊。” 宋韋也搖頭道:“的確啊,按理來說不該如此,莫不是之前我們是有機會改變戰局的,而我們沒有把握住?比如說剛剛面對襲營的刺和反叛的士兵,可能是我們應對不當?” 姜陵仔細想了想,否定說道:“不對,伯約將軍和克格列將軍都是忠誠、果敢且非常聰明之人,他們若是都沒有應對得當,以我們現代人的軍事觀點和目前新兵的身份更沒有可能。” “那我們先天就是弱勢?”宋韋有些難以理解的皺眉。 “沒道理差這么多,是哪里有問題么?”黃烈也想了想。 競技游戲最注重平衡,按道理不會出現雙方本身勢力相差這么多的情況,可從如今的情況來看,姜陵方的勢力明顯弱于敵方,而且以玩家目前的自身實力和所扮演的角色地位,根本無法左右戰局,換句話說,姜陵他們一上來就是劣勢,勝利的天枰原本就偏向另一邊。 “不可能的。”姜陵凝眸想了想,隨后意識到了什么,喃喃道:“莫非,只要我們撐過了一段時間,局面就會反過來?” 宋韋聞言看向姜陵說道:“你的意思是,在本局游戲中,前期對敵方玩家來說是優勢,對我們而言是劣勢,但一旦到了后期,勝利的天枰就會轉而倒向我們這邊,對他們而言就是劣勢?” “什么意思,咱們還算是后期英雄啊?”黃烈沒太明白。 姜陵搖頭道:“不必多說了,現在無論如何,我們都要跟著隊伍先撤到飛狐關。” “恐怕沒那么容易啊,后軍已經被殺的損傷大半了。”黃烈回頭看了一眼,不由心情慘淡,難免感到有些悲痛。 那里且退且戰,拖著敵方騎兵追擊的步伐,其中杰諾五百盾牌兵和與之配合的五百長矛手,已經死傷大半,盾牌兵甚至八成都已經死在了鐵蹄之下。而克格列的一百親兵不顧性命到后方支援,此時也死了四五十人,非常慘烈。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,眾人撤到了營地駐扎的大帳附近。 克格列在發出撤退命令之后,一直有些沉默,面容陰沉如鐵塊,此時他親手帶出的士兵已經死傷近半,原本忠心拱衛他的親衛兵更是近乎死絕,想來他的心情如何悲痛,都是不難理解的。 在撤到軍營駐地范圍時,克格列終于開口了,只見他面容冷漠,喝道:“移鹿角,起絆馬索!” 后方士兵拼勁力氣,用最快的速度將早已準備好的軍械移動到了指定位置。 由大腿粗的樹干釘成的鹿角,前端被削的鋒利如錐,是阻礙騎兵前進的最好wu qi,還有絆馬索和馬刺釘這種鐵器也被拿了出來。 天知道大河邊上的軍寨,怎么會準備這么多防御騎兵的軍備!? 伯約靠近克格列,誠心地感慨道:“軍師派您來駐守此地,的確有些委屈了您,但他的眼光果然沒錯,若是換個將軍來做這塞納爾統領,恐怕此時飛狐關都被攻破了。” 克格列沒有說話,只是望著自己駐守了三年的軍寨,莫名的紅了眼睛。 然后他舉起手,準備下達下一條命令。 一個讓他心在滴血的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