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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人又修整了半日,待外界沒有聲響之后,方才出去。 地窖邊緣有大量新鮮的劃痕,這附近一定發生過一場混戰,但雪下得太大,痕跡早已被覆蓋。 姚潛澍掃出躺在雪地里的半截冰雕,半晌才沉聲道:“這個人是天鳶宗的。” 其余四人都圍攏過來,一時相顧無言。 荊雪塵猜的不錯,如果被雪球砸中而沒有及時施救的話,修士會被冰雕同化,從此留在秘境中。 乾元秘境畢竟和藏寶閣的小打小鬧不同,這里……真的是會死人的。 “他們或許還在附近,會回來找我們。”荊雪塵打破了寂靜,“接著往北方走吧。” 北方是連綿不絕的雪峰,荊雪塵心中有預感,那里的危險將與寶藏同存。 兩個時辰后,他們遇到了一座吊橋,以及——吊橋之下的滾滾雪濤。 深澗之下并非江水,而是由尖銳碎冰和雪沫構成的洪流,流速之快,態勢之猛,能瞬間將修士碾成rou泥。 如果掉下去,非死即傷。 荊雪塵不知為何,忽然想起了朝云處之下的萬峰崖,以及懸于空中的石柱。 師父……商夢阮,現在是不是已經返回朝云處了? ———— 荊雪塵在乾元秘境驚險萬分,實際上也只是過了兩天。 兩天,足夠商夢阮從秘境返回朝云處,在冰潭之底度過朔月之夜。 進入無量山結界時,他神情冷淡,細看來卻有一絲沉郁,以及壓抑的躁動不安。 ——在雪塵身邊度過朔月之夜,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。此番別離,他必須重回冰潭之底,心中竟有些不適。 一只蒼鷹盤旋于高空,一見商夢阮便俯沖而下,落在他肩頭。 蒼鷹口吐人言,是宗主左蒲的聲音。那名年長的仙尊似乎是不想讓別人聽到,壓著嗓子,語氣凝重。 “章莪君,本座問你。”他嚴肅道,“你身患腿疾、修為凝滯不前,需要冰靈根爐鼎治愈,此事當真?” 商夢阮眸光一滯。 他身中火毒之事無人知曉,左蒲與他共事十年亦不知,或許只有小徒弟與他日夜共修,才可能有所猜測。 這個消息卻在他離開時忽然傳出……其中定有蹊蹺。 “我離開之后,誰來了?”他問。 左蒲沒有回答,而是低聲逼問道:“看來你承認了。那本座再問一句:收雪塵為徒之事,可是為了采補?” 第45章 采補爐鼎一道, 采陰補陽,損人利己,向來是魔修所為,為正道所不齒——當然, 采補妖修除外。 若果傳出章莪君收凡人徒乃是為了采補, 他的聲名將一落千丈, 從神壇墮入人人唾棄的深淵。 左蒲知道,章莪君面冷心更冷, 行事狠戾不擇手段。若有必要,他絕不會因為憐憫一條命或是有違天道而改變自己的目的。 但左蒲同時也相信著, 章莪君不屑于對他撒謊。 于是他屏住呼吸,等待著對方的回復。 商夢阮開口,道:“未曾。” 左蒲大呼一口氣, 急促道:“是天鳶宗——他們今晨突然率眾來訪, 當眾揭出此事。我們都在等你回來澄清。” “只是如此?”商夢阮道。 天鳶宗蟄伏許久,此次有備而來, 只是為了毀他名聲?以他對天鳶宗的了解, 其宗主心狠手辣, 一旦出動, 必置人于死地。 左蒲咬牙切齒道:“他們勸你懸崖勒馬,與雪塵斷絕師徒關系。為了‘保全章莪君的聲譽’并醫治你的腿,還捉了一只冰靈根妖修,欲與你做爐鼎。” 又是一個冰靈根妖修。 不知此事是否與妖族的謀劃有關, 如果那妖修確實是妖王所派, 那他們欲將雪塵置于何地? 為何要在此時,用這種方式換“餌”? 商夢阮眉峰緊蹙。 “報償呢?”他問。 左莆頓了頓,艱難道:“作為交換, 他們邀你加入天鳶宗。” 商夢阮道:“我應了。” 左莆大舒一口氣:“對嘛你怎么可能拋棄我宗轉投……”他忽然反應過來,“等等,你應了,應什么了?” “斷師徒,收爐鼎。”商夢阮冷淡道,“加入天鳶宗。” ———— 乾元秘境。 “小塵,你確定這冰隙里真有好東西?”姚潛澍問。 他們正處于鐵索橋邊的冰崖上,荊雪塵不知聞到了什么靈氣,一直趴在崖邊向下張望,那股興奮勁兒壓都壓不住。 “我確定!”荊雪塵緊盯著冰崖下方,“我必須下去一趟,你們先過橋。” 秘境里竟然有猙的味道!就在那冰崖之下,或許在某處冰隙深處…… 他剛開始也覺得匪夷所思,一個虛幻的秘境里為何會出現與之毫不相關的猙?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:乾元秘境是上古時期的投影,那是異獸肆虐的時期,也是猙獸的時期。所以這里會出現猙的氣息,也不足為奇。 有關猙的一切秘密,荊雪塵都不想錯過。 他要自己下去,姚潛澍當然不許。荊雪塵只得道:“這里或許會潛伏著比較危險的異獸,你們戰力都不如我,下去也是拖后腿。” 姚潛澍思索片刻,道:“那我們在上面接應你,如何?” 荊雪塵同意后,姚潛澍取出一段繩索捆在小雪豹腰間。那繩索頗為柔韌,而且能無限延伸,將他吊到很深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