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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能共修,猙的內丹是唯一能抑制蓮華九歌決的方式。 很冒險——不過,商夢阮并不畏懼。 他已經足夠強大,沒有猙獸的力量,他的人身依舊能做很多事。 月光從窗牖縫隙間撒落,商夢阮靜坐于少年身邊,只是簡單凝視著他。 吞服猙獸內丹之后,荊雪塵的臉色rou眼可見地紅潤起來,砸吧砸吧嘴,向商夢阮這邊靠近。 商夢阮以為他還冷,便伸手召來墻角姚潛澍裹著的薄被,連并小徒弟本來蓋著的薄被,疊成兩層罩在少年身上。 荊雪塵睡得不老實,不一會兒被褥便皺得九曲十八彎。 商夢阮盯著被卷起來掖在小徒弟身下的被角,最后忍不住將它從少年懷里拽出來,拉平整。 ……這樣就順眼多了。 然而被子還沒平整一會兒,荊雪塵就又翻了個身,小臉貼在商夢阮腿邊,嘴里念叨著什么。 商夢阮微微凝神,才聽清那是一句“軟哥哥,我熱。” 他眉頭微蹙。 這是他第二次在小徒弟口中聽到這個稱呼。 心魔考核之時,他不過是被勾起了曾經的回憶,至于小徒弟的軟哥哥究竟如何,他并不在意。 而這次聽到“軟哥哥”,他第一反應竟是……小徒弟口中的“軟哥哥”,并不是他。 曾經也有一個讓少年日夜掛念的“軟哥哥”,留戀到連睡夢時分也念念不忘么。 商夢阮的指尖微微捏緊。 他已經在這里逗留了太長的時間。 仙君眸光微暗,將一顆留音石塞到小雪豹胸前衣襟里,便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 身邊讓人安心的氣息消失,荊雪塵把自己往被褥里埋得更深了些。 “師父……”他輕輕夢囈。 ———— 獅子貓妖蹲坐在馬車頂上,遙望昆侖山的方向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車頂微微一晃,奶豬甩了一下尾巴,道:“曲仇,你來做什么?這里都是人族,不怕被抽筋扒皮么。” 黑蛟妖曲仇道:“我來替你。” 奶豬這才轉過頭來:“替我?你什么意思?” “陛下說你太感情用事——方才看來,果真如此。”曲仇道,“章莪君一到,你就落荒而逃……” “你懂什么。”奶豬努力壓住怒意,“章莪君不會傷害殿下,我沒必要和他產生沖突。” “你平生最厭人族,卻對陛下的敵人掉以輕心。”曲仇嗓音陰冷,“你忘了?你心愛的小殿下對那個人修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替代的爐鼎,如果有更聽話的東西出現,人修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。” 奶豬靜默片刻,道:“……他們之間,不全是作假。” “你輕看了人族的陰狠狡詐。”曲仇道,“你不懂,小殿下現在也不懂。不過以后,陛下會讓他明白。” 他這話如有深意,似是與妖王的謀劃有關,奶豬問:“陛下現在的意思是?” “你我守在乾元秘境之外,阻止任何危險靠近小殿下。”曲仇道,“至于以后如何,便要看你的表現了。” 黑蛟妖走后,奶豬在車頂一直坐到天邊泛白,才翻身返回車廂。 他撓撓臉抹掉消沉,剛探腦袋進車廂,便見他的殿下正一臉生無可戀地抱著被子,蹲坐在矮榻一角。 荊雪塵埋頭按揉著小腹,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,像是被誰欺負了一般。 奶豬趕緊躍到少年身邊,又焦急又小心道:“章莪君對你做什么了?” “肚、肚子……”荊雪塵滿臉委屈,咬著唇小聲道。 奶豬頓時滿腦子天打雷劈,失聲道:“你、你們竟然……!” 雖然他知道總有嫁兒子的一天,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!不但快,而且一晚上連孩子都有了?! 他連連告誡自己要冷靜,一定要安撫好殿下,強作鎮定道:“肚子怎么樣?疼嗎?” “不疼,熱熱的。”荊雪塵道,“可是……” 還留下熱熱的?奶豬氣得咬牙切齒:“可是怎么?” “可是師父留信說,只要我兩個月不去找他,就會毒發身亡!”荊雪塵眼圈發紅,“我以為他很相信我了,誰知道還要用毒來鉗制我……” “……毒?”奶豬表情突然僵硬。 “是啊,你聽這顆留音石。”荊雪塵揚了揚手心里的小石頭,臉色蒼白,“師父說,如果我覺得小腹發熱,那就說明他下的毒已經正在起作用。兩個月不回去找他要解藥,就會被毒燙死!” 聽著他的描述,奶豬逐漸明白過來,商夢阮究竟用了何種方式為殿下驅寒。 但他仍然無法相信,那位冷淡疏離的人族仙君,竟會將猙的內丹直接交給雪塵。 如此一來,功法與內丹皆得,陛下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…… 可千萬不能讓殿下知道,他吃的“毒|藥”是猙的內丹。 于是他附和著罵道:“這人實在是太可惡了!” 墻角忽然傳來一聲低吟,姚潛澍揉著撞腫的額角起身,“昨晚我怎么掉到地上了?還滾到這里……” 緊接著,他和奶豬便大眼瞪大眼,呆立當場。 “喵。”奶豬舔舔爪子,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。 姚潛澍有些發懵,問:“雪塵,這位是你的……” 同族?兄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