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乖。”天韻仙子笑瞇瞇道，“雪塵如今進(jìn)境幾何？筑基幾層了？”

    “還沒筑基。”荊雪塵有些不好意思道，“剛剛引氣入體。”

    妖族將會在引氣入體階段停留很久，直到度過換毛期，才能化成人形，修仙修魔，再有筑基、結(jié)丹、元嬰之說。

    就連搖錢樹都到了筑基五層境，他卻連筑基期都遙遠(yuǎn)得很。

    ……這些人族恐怕要對他失望了吧？

    “還沒筑基？”天韻仙子掩唇驚呼，“只是引氣入體，就戰(zhàn)勝了所有同齡弟子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
    荊雪塵訝異：“師伯不會覺得失望嗎？”

    “驚喜還來不及，只可惜你不是本君的徒弟。”天韻仙子笑嘆，“每個修士的天賦都像一只茶杯，容量有限，修煉就是向杯中注水。雪塵天生就有只很大的茶杯，現(xiàn)在所缺少的，僅僅是倒水這么簡單的事而已。”

    她知道荊雪塵從凡間來，故而做比興也用了鮮明簡單的例子。

    左莆捋著胡須頷首：“境界低也是有好處的，很多秘境傳承都有境界限制。對了，‘乾元秘境’這些年就要現(xiàn)世了罷，那秘境挑得很，只有筑基期及以下的修士才能進(jìn)入……”

    “還有這種好事！”荊雪塵的心情徹底放晴，眉眼彎彎，露出了兩顆小虎牙。

    他這一笑，就連一直對他們師徒懷怒于胸的姬焰仙子，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，眼中怒意少了三分。

    修仙者子息貧瘠，無量宗乃雜修的蔚然大宗，十年也才收了二十幾個內(nèi)門弟子，每一個弟子都彌足珍貴。

    誰又不喜歡乖巧伶俐的少年郎呢？

    除了仍然不肯開口示好的姬焰仙子，其余四名峰主都提點(diǎn)了荊雪塵兩句好話，一時間峰頂其樂融融，倒像是全宗門一起收了個徒弟一般。

    商夢阮似是無意間，敲了一下輪椅扶手。

    他臉上仍是淡淡的沒什么波瀾，卻傳達(dá)出一種不悅的氣息。

    左莆瞄他一眼，咳嗽兩下，道：“好了，其余的日后再談，今日他們也疲了，早些放雪塵和他師父回去休息罷。”

    他招手喚來一盞空芯燈，對荊雪塵道：“把它放在額頭前，讓它感知你的魂魄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什么？”荊雪塵謹(jǐn)慎道。

    “魂燈。”這一次是商夢阮答話，“將魂魄印記銘刻在魂燈中，代表人之生死。燈亮人在，燈滅人亡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一來，宗門里關(guān)心你的人就能時刻得知你的生命情況，算是個心理安慰。”左莆和藹道，“即便你真有什么不測，也好給你報仇。”

    荊雪塵心中一動。

    他額頭與魂燈相抵，微微闔眼，那盞小燈就顫巍巍地點(diǎn)起了燭火，然后越燒越旺，變成了橘色的一朵。

    他認(rèn)真端詳著小火苗在燈盞中跳躍。

    只要看著這里，即便相隔萬里，也能知道對方是否安好……

    荊雪塵忽然想起了遠(yuǎn)在昆侖山的渚風(fēng)雨。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離家出走兩個多月了，也不知渚風(fēng)雨還在尋找他嗎？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昆侖之境，冰雪皚皚。

    天寒地凍之地，渺無人煙。寒風(fēng)凜冽如刀，風(fēng)中似有琴聲，初時如霖雨，又如碎玉，其聲愈演愈烈，后有崩山斷崖之音。

    一人于風(fēng)雪中席地而坐，手中cao琴，三千銀發(fā)披散背后。他面容英俊，眉宇鋒銳如刀，膚白更甚冰雪。

    猶如即將得到飛升的仙人。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蒼鷹銜書信而來，口吐人言，“川穹君回報，小殿下已順利成為章莪君的弟子，并開始修習(xí)《蓮華九歌圖》。我們可要派人保護(hù)？”

    琴聲一止，渚風(fēng)雨抬眼，露出一雙赤金色瞳孔，霎時間仙氣全化作妖異。

    他用那雙赤金色的冰冷妖瞳注視著蒼鷹：“傳渚雪彥，配合他幼弟的行動。”

    第18章

    “可是大殿下他……”蒼鷹欲言又止，“大殿下本就對小殿下心懷嫉妒，只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去。”渚風(fēng)雨垂眸，琴聲再起。

    蒼鷹領(lǐng)命而去。

    風(fēng)雪中的琴聲不復(fù)之前雄渾豪壯，轉(zhuǎn)而低沉幽咽。不多時，雪中似有蛟影舞動，一名黑衣男人單膝跪在琴前。

    “殺掉所有企圖傷害他的人。”渚風(fēng)雨寒聲道，“如有必要，包括雪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黑衣男人騰云而去，蛟尾拋撒起漫天雪霧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晚霞漫天，正是朝云處一日中最慵懶的時候。

    荊雪塵規(guī)矩地跪坐在蒲團(tuán)上，雙臂撐著膝蓋，不情不愿喊了聲“師父”。

    什么“拜師茶”？憑什么喝了茶就算拜師？人族亂七八糟的規(guī)矩真多，一不小心就被騙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雖然他隱隱覺得又被擺了一道，但茶確實很香，倒也不虧。

    更何況，這個師父可是他打敗人族修士之后得到的戰(zhàn)利品！

    少年微微瞇起貓眼，若是他現(xiàn)在有尾巴，豹尾尖兒一定在滿足地一搖一晃。

    “這聲‘師父’不會讓你白叫。”商夢阮坐在他對面，“我教你的靈氣修煉和煉器之道，足以讓你越階殺人。”

    ——一開口就是要?dú)⒁獎幍模稽c(diǎn)都不像個仙君。再說了，即便沒有商夢阮，他也照樣可以越階擊敗對手啊。

    荊雪塵歪了歪腦袋。

    “在這期間你只用做一件事。”商夢阮目光冷淡，“在我身邊修煉，外放冰靈氣，壓制我體內(nèi)的火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