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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那為謝朝泠戴項圈的西戎姑娘格外大膽熱情,眼神更直白,若是依著謝朝淵從前的性子,先前就已將人拉下去挖了眼,如今才是真的收斂了脾氣。 謝朝泠也搖了搖頭,舉杯與謝朝淵輕輕一碰:“別生氣了,下次我注意便是。” 謝朝淵將他項圈摘下,拿沾了酒水的帕子將之仔細擦拭了一遍,謝朝泠看著他動作一句話未說,直到謝朝淵再親手為他重新戴上。 “這樣滿意了嗎?”謝朝泠問。 謝朝淵最后一撥那堅硬的鷹骨,點了點頭。 謝朝泠忍住笑,也將謝朝淵的項圈摘下,學著他的用沾了酒的帕子擦拭一遍,再為之戴上:“這樣才算公平。” 謝朝淵這才終于笑了。 謝朝泠將酒倒進嘴里,實在不想說這小混蛋都二十好幾了,還和十六歲時一樣幼稚。 偏這樣他還愿意陪著一起鬧騰。 婚禮正式開始時,謝朝淵作為證婚人,喝下了新人敬上的第一杯酒,謝朝泠與他一起。同一杯證婚酒分了兩小杯,他二人一起舉杯。 只有夫妻一起做證婚人時會分同一杯酒,這一舉動其實已經明示了謝朝泠的身份,在場眾人看在眼中,更加了然于心。 于是之后的婚禮愈加隆重盛大,喜氣滿面的新郎牽著他心愛的姑娘在歌聲中起舞,親朋賓客一起為他們送上最真摯熱情的祝福,所有人都圍在篝火旁,歡笑、歌唱、舞蹈。 謝朝泠捏著酒杯湊近身邊人,低聲問他:“聽聞西戎人一高興便不管什么身份的,都要被拉上一起跳舞,怎不見人來拉你這位汗王去?” 謝朝淵接過他手中杯子,倒進自己口里:“因為大梁的皇帝陛下在此,他們不敢放肆罷。” 謝朝泠聞言眸光動了動:“所以你從前也和他們一起跳過舞?” 謝朝淵“唔”了一聲,大口吃酒,并不以為意。 “那你也去啊,”謝朝泠伸手一推他,“別一直坐這里喝酒了,下去與民同樂。” 他其實就是想看謝朝淵跳舞。 “與民同樂也該是哥哥做表率。”謝朝淵揚眉,挑釁望向謝朝泠。 火光印著謝朝泠眼中的笑,他伸出手。 當謝朝淵牽著謝朝泠走下來時,所有人都開始起哄,并為他們讓開道。 站定于篝火前,謝朝淵在謝朝泠滿眼促狹笑意中微微欠身,腳步踏地,擺動起雙臂。西戎男子的舞追求力道,手臂擺動間如同帶了風,十分大氣,謝朝淵身形挺拔但不顯粗狂,且有常年練武打下的底子,身體動起來時比別人更有韻律,身姿也更好看。 謝朝泠目不轉睛盯著他,深覺自己也成了那慕艾之人,臉紅耳熱。 天色徹底暗下時又能看到漫天星光,歌舞歡笑遠還未止,謝朝淵牽著謝朝泠從人群中退出,慢慢走向遠離喧囂的遠處。 “這里人活得很愜意,難怪你那幾年能這么快融入這里。”謝朝泠中肯道。 他說著復又笑了:“那時我還總以為你會樂不思蜀,不想再回大梁了。” “為何會這么想?”謝朝淵停下腳步問。 謝朝泠認真想了想,他道:“朕的六弟是草原上的蒼鷹,他該翱翔于更自由廣闊的天際,而不是困于朕身邊。” “不是,”謝朝淵不贊同道,“即便是蒼鷹,沒有人指明方向,沒有可以讓之停留的地方,最終也會疲憊會墜落,哥哥是為我指明方向的人,我也永遠只想留在哥哥身邊,這不是困境,是歸宿。” 謝朝淵說得認真,秋夜的風拂過謝朝泠面頰,微涼卻似情人之間溫柔的愛撫,叫他心尖止不住地顫動。 他的眼中映著星光,明亮非常。 半晌,謝朝泠道:“六弟說的情話可真動聽。” “哥哥覺得這是情話嗎?”謝朝淵不錯眼地看著他。 謝朝泠輕揚起唇角:“不是嗎?” 謝朝淵亦笑:“那便是吧。” 謝朝泠上前一步,張開手臂抱住面前人。 安靜相擁,于星河之下,于遠處的光火之外,聽細風拂過青草、拂過枝木的聲響,這一刻便是長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