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勤王軍沖破了淮王府正門,謝朝淇提著劍就站在院中,冷眼看著謝朝澮走近。僅僅兩招,謝朝淇手中劍落地,謝朝澮的劍尖已指向他咽喉。 “你自私懦弱貪生怕死,為圖自己活命害死兄長母后,喪心病狂慘無人道,炸毀兵部火器庫致無辜百姓家破人亡,通敵叛國里通外賊,讓邊境之地飽受戰亂之苦,不忠不義不仁不孝,勾結jian佞軟禁父皇欺君罔上,你死不足惜。”謝朝澮一字一句數落他的惡行。 謝朝淇輕蔑哂笑:“小時候兄長只教你劍法卻不肯教我,說我手上沒力氣不學這個也無妨,總有人會護著我,到頭來我只剩江世,你們卻沒有一個人將他的命當回事,既如此,我又為何要將別人的命當回事?我死不足惜,便也罷了,誰不是要死的。” “那么你呢?聽說你與幸王妃夫妻恩愛、琴瑟和鳴,還將那小郡主當做親女兒一力護著,三哥,如今的日子果真是你想要的嗎?” 謝朝淇目露諷刺:“你也不過是個懦夫罷了。” 謝朝澮眼瞳驟縮,謝朝淇已雙手握住他的劍,用力插進了自己喉嚨中。 鮮血濺出,染紅了他手上的碧綠扳指,謝朝淇身體往后倒下,逐漸渙散的瞳仁里映進刺目的日光。 心里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,終是闔了眼。 車中,謝徽禛忽然道:“四叔他雖大逆不道,看似瘋了之后神鬼都不怕,可我覺著,他其實還是有害怕之事。” “嗯,”謝朝泠說出先前他在謝朝澮面前沒有說的話,“殺君弒父轉生只能入畜生道,他就算不信這個也總有猶豫膽怯。” 來生若不能為人,又如何能與心愛之人再續前緣,所以他不敢。 宮門在一刻鐘前就已經破了,謝朝泠沒有回東宮,直奔乾明帝寢殿去。 玉階之上,看到謝朝泠走上來,陸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,色厲內荏喝道:“你、你這是何意,你已經不是太子了,你勾結西戎人出賣大梁,如今又帶兵包圍陛下寢殿,你究竟想做什么?!” 謝朝泠倒沒想到最后在這里見到的人會是這個老王爺,他一步一步走上玉階,沉聲道:“分明是陸王爺你與淮王勾結,你們狼子野心,軟禁父皇與孤,假傳圣旨意圖謀反,如今死到臨頭,還不知悔改嗎?” “你休得胡言——!” 謝朝泠一步步走近,陸王身后的禁衛軍被他身上氣勢震住下意識往后退,陸王雙腿也在不斷打顫,面上卻依舊強撐著,他是德高望重的老王爺,雖先前已被皇帝厭棄,但如今陛下病重不醒,怎能由得謝朝泠說他是亂臣賊子他便是亂臣賊子! 謝朝泠嘴角噙上冷笑。 謝朝淵說的對,日日掛著面具裝禮賢下士實在累得很,對付這種不知死活的老東西,就該狠絕一點,也好叫世人知道,他這個皇太子不是柔弱無能、人人可欺之輩。所以他看著陸王,慢慢拔高了聲音:“陸王挾持陛下,以命抗擊勤王之師,現、已、伏、誅!” 最后一個字落下,劍尖穿透了面前老王爺的胸口。 陸王大睜著眼轟然倒地,死不瞑目。 殿檐上的烏鳥凄厲叫著,振翅斜飛而去。叛軍手中兵械紛紛落地,一個接著一個跪下。 謝朝泠一眼未看他們,大步進去殿中。 第82章 “原來哥哥這般想我。” 酈都。 一夜微雨,早起時聽聞稟報后園的瓊花全開了,原本一早要出門的謝朝淵腳步一轉,去了后頭。 遠遠便得見滿樹繁花似玉、清香襲人,謝朝淵走上前停步樹下,仰頭看了片刻,想起當日謝朝泠說的“等到春日”,嘴角露出絲笑。 身后王讓小聲告訴他:“方才收到大梁來的消息,京中亂象已平,諸事都順了,但陛下依舊昏迷未醒,太子于東宮監國主理朝政,大權在握已無人敢置喙。” 謝朝淵半分不意外,他的太子哥哥總是有本事的。 隨手摘下一兩朵花,捏在手中轉了一圈,他吩咐道:“將這些花都摘了,釀瓊花露試試,若是能釀成,便送去大梁東宮吧。” 王讓問他:“殿下為何不直接送花?” 謝朝淵好笑道:“花送過去該枯了,他會嫌棄的。” “只送酒嗎?”王讓又問。 謝朝淵神色稍頓,輕浮起唇角:“只送酒。” 入夏之際,謝朝泠才又一次收到西戎送來的東西,兩小壇酒,先是送到西北軍中謝朝澮的部下那里,再送上京,由謝朝澮轉交給謝朝泠。 拿到酒時謝朝泠沉默一陣,問謝朝澮:“只有這個嗎?他有沒有派人送信過來?” “沒有,”謝朝澮搖頭,“只有這個。” “口信也沒有嗎?” “沒有。” 謝朝泠心里不是滋味,將酒收下了。 謝朝澮今日是來與他辭行的,幾個月過去,京中之事已徹底平息,謝朝淇伏誅,趙氏滿門盡死,當年先太子謀反一案業已翻案,謝朝澮已無其他牽掛,他不愿留在這里,依舊想回去西北,謝朝泠準了。 “后日啟程是嗎?”謝朝泠問他。 謝朝澮點頭:“是后日,還望日后太子能多照拂些樂平郡主。” “你且放心,孤自不會讓他受委屈。”謝朝泠一口答應。 謝朝澮與他謝恩。 謝朝泠略一猶豫,問出了之前一直想問的事情:“三哥,如今這樣的日子,你過得高興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