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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朝淵輕捏了捏他的手,吩咐王讓去將人帶進來。 來的宮廷御醫一共兩人,行禮過后便跪地開始為謝朝泠診脈。 謝朝泠沒在意,不但是他信不過這些西戎人,更者西戎人的醫術都是自大梁學去的,還只學了個皮毛,在那之前他們只有巫術,給人看病多半是跳大神做法事然后聽天由命,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覺得這些西戎御醫能看出個什么來。 不過也好,他本來就不想讓人看出他體虛的真正原因,還有最后兩日能糊弄過去便成了。 果然那兩西戎御醫輪流聽診完,又低聲交流了一番,最后得出的結論與那兩大梁民間大夫差不多,并未看出謝朝泠病弱的真正原因。 謝朝淵免不得失望,揮了揮手讓人下去開藥方,再吩咐王讓:“去盯著。” 人走之后謝朝泠拍了拍他手背:“行啦,你難不成還真指望這些西戎人給我治病?他們開的藥我也不敢喝啊。” 謝朝淵盯著他的臉,謝朝泠眼窩都陷了下去,眼下一片青,唇色卻白得不正常。最后他喉嚨滾了滾,啞道:“若是再如此,我們回大梁去找人醫治吧。” 謝朝泠一怔,微微睜大眼,像是沒想到謝朝淵會這么說。 “回大梁?” “不然能怎么辦,哥哥的命最重要。” 謝朝淵撫了撫他面頰,沒再多言,起身出門去。 謝朝泠怔神片刻,然后苦笑,謝朝淵嘴上這么說,等他真正離開那日,卻不知謝朝淵會怎么樣。 那兩西戎御醫去了前頭廂房寫藥方,謝朝淵進門,在他二人起身時示意他們坐下繼續。 藥方寫完先送到了謝朝淵手里過目,和大梁大夫開的藥差不多,有差別的幾味也都是尋常的補藥,看不出特別。 “我等備了藥材來,這就能將藥抓出來為王妃煎熬。” 謝朝淵沒反對,也沒走,就站在一旁盯著他們抓藥。 各式的藥材按量從藥箱中取出,那兩人一個取藥另一個打下手,動作不算快但也不慢,被謝朝淵一直盯著,站在他旁邊那個額頭上已隱隱滲出了冷汗。 謝朝淵忽然伸手,捏起其中一味藥材,細黑的梗狀物捏在指腹間摩挲了一下,他問:“這是什么?” “……就是平常的車前子而已。”身旁人小心翼翼答。 “是么?” 謝朝淵念出這二字,被他問話之人兩股已隱隱開始打顫。 “是、是的,確實就是車前子。” 謝朝淵沖王讓一抬下頜,王讓去吩咐了一聲,很快有人端了碗水進來,謝朝淵當著那二人面,親手將那些車前子扔進了水里。 須臾之后,水中的“車前子”慢慢蠕動起來,竟似活了過來。 那二人噗通跪下地,身體開始打顫。 謝朝淵面色陰冷,盯著那在水中不斷蠕動的東西:“這種東西叫智蟲,是用來控制人心的一種蠱,高溫煮過后會呈假死之態,看起來與普通藥材無異,進入人體內又會重新活過來,被種上這種蠱的人無法自控,只能作為種蠱之人的傀儡,任人擺布,你們在開給本王王妃的藥里頭摻進這種東西,想做什么?” 謝朝淵冰冷的嗓音里聽不出情緒起伏,跪在地上的人卻已不寒而栗,抖抖索索說不出個所以然。 這種蠱蟲極難見,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小王子竟懂這個。 謝朝淵平心靜氣等了片刻,跪在面前的二人始終不肯招供,他神色忽然變了,伸出手,猛地攥起了為首那個。 瞧見他眼中畢露的殺意,那人身子抖得如同篩糠:“小王子你、你不能……,我等是奉大王之命來為王妃醫治……” 謝朝淵一只手已掐上他的脖子,眸色更冷,似絲毫不將他嘴里說的西戎王放在眼中:“本王再問你一遍,你們想做什么?是誰讓你們這么做的?” 那人咬緊牙根,依舊不肯說。 片刻后,他瞳孔放大,整張臉憋得通紅,很快喘不過氣,不可置信地瞪著面前謝朝淵,牙齒咯咯打顫,拼盡全力試圖掙扎,想將謝朝淵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下,謝朝淵不為所動,漆黑眼瞳盯著面前人,如同盯著一個死物。 不過半刻鐘,那人神色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氣,身體滑落下去,謝朝淵接過王讓遞來的帕子,慢條斯理地擦拭微紅的手心。 還跪在地上的另一人不斷磕頭,終于顫聲開口:“小王子饒命、小王子饒命,小的說、小的說!是、是大王要小的們給王妃下蠱,大王想控制王妃來讓您聽話,小王子您饒了小的吧,小的也是逼不得已……” 侍衛進來將人拖了下去,王讓擔憂提醒謝朝淵:“殿下,您將他們殺了,只怕西戎王那里不好交代。” “他現在還有求于本王,能拿本王如何?”謝朝淵冷道,“本王就是要讓他知道,本王不是軟柿子,敢對本王的人下手,必得付出代價。” 尤其是,敢對謝朝泠下手的,直接掐死已經算是便宜了他們。 王讓略一猶豫,膽戰心驚地說起另一件事情:“方才奴婢聽到他二人小聲議論,說郎君血虛得不正常,像是大量失血之狀,可他身上分明沒有傷口,按理說不該如此,奴婢想起一件事,前日奴婢看到王進鬼鬼祟祟將幾盆壞死了的花扔出去,那花盆上還有血跡,王進說是他自己不小心割到手弄上去的,可奴婢現在細想想,總覺得不對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