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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明帝差點沒氣背過去,就因為一點私怨,最后一個個都瘋了,鬧出這等天大的事情,這些人到底將他這個皇帝置于何地? 之后無論皇帝如何罵,謝朝泠只不斷磕頭認錯,但咬死通敵之事非他所為,乾明帝氣得一陣陣眼暈:“朕現在不想見到你,你給朕滾回東宮去繼續閉門思過!” 謝朝泠還想說什么,謝奉玨沖他眼神示意,讓他先回去。 他只能起身退下。 乾明帝氣怒難消,謝奉玨適時提醒道:“陛下,無論如何,后日的祭祀為重,旁的事情都等后日過后再說吧。” 后日是秋分,皇帝要親往祭月,朝中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情,都得等那之后再行處置。 乾明帝一下一下用力按著御案,恨聲下令:“叫內侍院盡快將恪王身世查清楚回報,派人去傳口諭恪王這段時日在府上禁足不得隨意外出,大理寺那邊,讓他們重新嚴審李家子和那些西戎人,查清他們這些時日都做過什么,見過哪些人,有任何可疑都給朕報上來。” 當日,皇太子通敵叛國之事傳遍朝野。 謝朝泠伏案奮筆疾書,憤怒、失望和質問之言一字一句落于紙上,寫至最后又驟然收筆,怔神片刻,將信紙用力揉進手心,再扔進火盆中。 “殿下,定王爺來了。” 廖直低聲提醒,他勉強打起精神:“讓他進來吧。” 謝奉玨進門,謝朝泠依舊坐在案前發呆,聽到腳步聲稍坐直身,啞聲道:“皇叔怎么來了,這個當口你就別再管我了,免的被牽連。” “你父皇準許的,你不用擔心這個。” 謝奉玨皺眉道:“事已至此,我便不與你拐彎抹角了,外頭事情已經傳開,你即便是被冤枉的,也定會聲譽大損,這次你必須得下定決心,就讓恪王將所有罪名都背了,反正,內侍院那頭很快就能查清當年之事,他本也是將死之人了。” “……內侍院查出結果后,他會如何?” 謝奉玨低下聲音:“太子又何必明知故問。” 冒充皇嗣是什么罪誰人都心知肚明,乾明帝為了面子不會將事情大肆宣揚,但謝朝淵必死無疑,且很大可能皇帝為了泄憤,不會讓他死得太便宜。 “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后,陛下可以光明正大處置他,死是肯定會死的,只看是怎么個死法。”謝奉玨道。 謝朝泠喉嚨滾了滾:“皇叔,西北軍收到的信,其中一封是他叫人送去的。” “竟是這樣么?”謝奉玨略微意外,“那西北軍的駐軍布防圖紙呢,究竟是誰送給西戎人的?” 謝朝泠搖頭:“他給了西戎人一份幾年前的無用了的圖紙糊弄他們,被李桓偷出真圖紙后換走了,他知道事情后特地寫了信告知西北軍,至于李桓背后究竟是何人,他應當知道,但不肯說。” 謝奉玨似乎沒想到事情竟是這么個情況,眉頭緊擰,提醒謝朝泠:“可那些西戎人指認的是你,即便李桓是因為對你懷恨在心故意將事情推給你,那些西戎人呢?誰能左右他們?恪王既早知事情,這通敵叛國之名卻落到你頭上,難道不是他所為?他不仁不義在先,你又何必心軟?” 謝朝泠抬起微紅雙眼:“皇叔,我后悔了,我真的后悔了,我不該去招惹他的。” “是他招惹你,不是你招惹他,你不必自責。”謝奉玨道。 “……是我給了他希望,他才會越來越肆無忌憚。” 謝朝淵本就是個瘋子,偏他不信邪想要將人扳正,一再地縱容,最終自食其果。 若是一開始他能堅決一些與之劃清界限,或許謝朝淵不會瘋到這般地步,是他一步一步地退讓,才讓那個人越來越無所顧忌,害人害己。 這一刻謝朝泠真正嘗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,他已經不愿再去想謝朝淵到底要什么,也不想再拉他回頭,沒有意義,不如都到此為止吧。 “太子,你不能再心軟了,”謝奉玨勸他,“你和他,總有一個是要死的,你才是最無辜之人。” 謝朝泠自嘲苦笑:“我現在還有資格心軟嗎?” “你心里有數便好,事情總要有個了結,這段時日針對你的攻訐會比以往更多,但只要能讓陛下信你,其他的都好說,恪王那邊,便不要再想了。” “……就是可惜了李家,李桓那小子也不是個東西,李家幾代人的血算是白流了。”謝奉玨一聲嘆,神色分外黯然。 謝朝泠艱聲道:“李家為大梁江山立下的汗馬功勞不該因他一個人被抹煞,皇叔你若是能見到他,就勸勸他吧,讓他將他知道的事情真相都交代出來。” 謝奉玨離開后,謝朝泠獨自坐到天黑,命人點了燈,將廖直叫來,低聲交代了事情。 廖直聽罷猶豫問他:“殿下,您還是要管恪王之事嗎?” 燭光搖曳,謝朝泠盯著桌角那一點黯淡燈火,聲音更輕:“你按孤吩咐的去辦便是,日后世上再無恪王謝朝淵這個人,將他送去西戎、百翎,隨便哪里都好,只要他永遠都別再回大梁。” 廖直只能應下。 恪王府上,來傳口諭的宮中內官剛離去,謝朝淵神色平靜如常,聽到說皇帝下午先見了定王,再傳的太子過去,反而笑了。 王讓不知他在笑什么,擔憂問道:“殿下,您的身世,陛下必是已經知道且派人去查了,您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