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頁
謝朝泠離開,出門之前,身后人最后說了一句:“太子哥哥,你心好狠啊?!?/br> 謝朝泠沒有停步地踏出門去。 王讓端藥進來,遞到謝朝淵面前,謝朝淵沒接,盯著那黑漆漆的苦藥汁,淡了聲音:“倒了吧?!?/br> “殿下,您剛醒,又吐了那么多血,這藥……” “倒了?!?/br> 王讓只得領命,將藥倒去窗外,再回來小聲與謝朝淵稟報外頭的事情:“二皇子也還活著,吊著口氣,死是死不了了,就是身子以后也廢了?!?/br> 謝朝淵冷笑,謝朝淇這廝陰毒,選的藥毒性劇烈,他叫人送去謝朝溶那里的還給減了一大半的量,至于他自己,幾個酸棗能起多大作用,是小時候他親娘成日在他身上試蠱試藥練就了不壞之身,他雖不算百毒不侵,但確實比常人耐藥。 “……殿下,您為何要將那行刺的太監殺了?” 王讓猶豫問,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,既然謝朝淇目的本就是行刺太子栽給謝朝澮,為何謝朝淵卻又要故意將人滅口。 謝朝淵疲憊往后靠,閉起眼,隨口解釋:“陛下沒那么好糊弄,做得太明顯了他老人家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陷害幸王,似是而非才更能讓他疑慮難消?!?/br> 尤其自東山圍場事件后,乾明帝更是對幾個兒子這樣的互相陷害深惡痛絕,剛行刺了人被刑訊一逼供就說是謝朝澮指使的,當皇帝是傻子嗎? “之后還會有人迫不及待落井下石,看著便是。” “可,太子殿下像是誤會您了?!?/br> “隨便吧?!敝x朝淵無所謂道。 真叫謝朝泠知道了是謝朝淇做的,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將謝朝淇揪出來,就讓他的太子哥哥誤會好了,謝朝泠以為是他做的,還會為了替謝朝澮翻案供出他嗎? 他倒是想看看謝朝泠會怎么選。 “宋時那里要如何處置?”王讓又問。 “暫且留著,這筆賬本王日后再跟他算?!?/br> 謝朝淵淡聲吩咐完,沒有再睜眼。 他擱在謝朝淇那里的人又豈止宋時一個,其他人沒宋時之前那般得謝朝淇信任好用罷了,但不聽話了的,等沒了利用價值,料理了便是。 謝朝泠去乾明帝處,乾明帝正吩咐人去樂平郡主那提人。 事情牽扯到樂平郡主,更叫皇帝惱怒至極,他當然不會懷疑自己孫女,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姑娘知道什么,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罷了,敢拿先太子唯一的孩子當槍,他非將這背后之人扒了皮不可! “父皇準備讓誰去提人?”謝朝泠問他。 乾明帝沒好氣道:“讓汪清帶幾個人去吧,總不能讓禁軍大張旗鼓地去。” 真讓禁軍侍衛去樂平郡主處提人,這小郡主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。 謝朝泠看那老太監一眼,垂眸道:“兒臣去吧?!?/br> 皇帝一愣:“你去?” “兒臣也想盡早查明真相,讓內官去拿人難免還是會有閑言碎語對小郡主不利,兒臣去將她接來北海這邊住一段時日?!?/br> 乾明帝轉念一想謝朝泠這話倒也沒錯,于是勉為其難答應下來:“你多帶幾個人去,別嚇著她?!?/br> “兒臣知道?!敝x朝泠應下。 之后便不再耽擱帶人出門。 北郊的別宮不遠,但在城外,謝朝泠連夜出城,亥時之前到達地方。他是第一次來這里,一如謝朝淵所說,這里與其說是宮殿,比普通勛貴家的城外莊子還不如,燈都沒有幾盞,夜沉人靜后更顯蕭條冷寂。 謝徽禛沒睡,就坐在正屋里等他,穿了一身郡主宮裝,神色鎮定面上無半分慌亂之色。 這還是謝朝泠第一回 看到這小孩穿女裝的模樣,或許是年歲小沒長開,光這么看著確實瞧不出他是男扮女裝。 看到謝朝泠,謝徽禛略微意外:“我沒想到太子五叔會親自前來,你是來抓我的嗎?” “若是來抓你便不是孤來這里了。”謝朝泠進門,示意跟著的人都退下。 謝徽禛看他片刻,也讓身后下人退去了外頭。 “給老二下毒的是你?”謝朝泠問。 “是,”謝徽禛坦然承認,“可我下的不是烈性毒藥,我那毒他不吃個三年五載不會死,死了也看不出是被毒死的,是有人將我的藥換了。” “原因呢?” “五叔何必明知故問,殺父之仇、不共戴天。” 這一點確實不用明著說,當年先太子被冤造反,最終被逼得跳崖,全拜謝朝溶與趙氏黨羽所賜,謝徽禛無權無勢對付不了趙氏,但謝朝溶這條喪家犬,只是奪爵圈禁,還能在府上安然太平度過余生,未免太便宜他。 謝朝泠提醒他道:“即使藥被調換了,你也確實給他下了毒,不過你皇爺爺并不覺得主使之人是你,只要你身邊那嬤嬤死了,便是死無對證,不會牽扯到你。” 謝徽禛搖頭:“我在這里這些年,全靠柳嬤嬤照顧我,我不會讓她死,五叔要帶我走我便跟你走吧,去了皇爺爺面前我會如實說?!?/br> 謝朝泠沉默。 謝徽禛會這么說證明這小孩本性不壞,甚至可以說過于仁慈,他不但留著柳嬤嬤,她那遠房侄子都活著讓禁軍找到了,換做別人,又豈會這般容易被謝朝淵算計。 果然還是小孩子。 兩相無言時,外頭謝徽禛的內侍匆匆進來稟報:“郡主,柳嬤嬤出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