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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舅舅表哥你們名下也有租賃來的皇莊,每歲稅銀也未按時繳納故有所猶豫,這沒什么大不了的,頂在你們前頭的還有那些宗室王爺,他們才是大頭,也是最忌諱這事的,你們又何須焦慮,只要將事情捅破,讓父皇顏面掃地,父皇必會徹底惱了背后謀劃這事的人,你們覺著他會懷疑誰?” “牽扯上廣儲司,是因東宮庫房被盜案而起,最容易做到這事的人,誰都清楚,其實是三哥,廣儲司那個鐘良本就與他走得近,案發后又莫名其妙丟了性命,父皇不會疑心是三哥故意舍棄這么一顆棋子,為了給原本就在查戶部帳的四哥和他未來岳父下套嗎?如此一來,這個原本除太子之外他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身上也有了污點,他老人家自然要重新考慮,至于四哥,堅持要查戶部帳的人是他,父皇必會遷怒于他,他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。” “不只是父皇,這事一旦鬧出來,他二人還要承受那些王公世家的惱火和記恨,特別是三哥,父皇為他選了楊家女為妃,是幫他拉攏楊氏和背后那些世家的助力,他卻在這個時候捅他們一刀,后果嘛,嘖嘖,即便這事不是三哥做的,那些人能夠這么輕易放下心中疑慮嗎?芥蒂一旦生成,再要消除就難了。” “事情鬧大了,父皇就算是做做樣子,也定要嚴懲戶部上下,戶部你們不是一直想啃下來?眼下正是你們往戶部安插人的好時機,還有何好猶豫的?” 謝朝沂越說越得意,激動之情溢于言表。 趙文清皺眉:“殿下要知道,二殿下也因這事惹惱了陛下,這幾日是因為過年禁足才剛剛解除。” 謝朝沂不屑道:“表哥,舅舅,我比不上二哥嗎?我與他之間,也不過就是我晚生了些年歲罷了,我方才說過了,該舍取的時候就得盡快舍取,這點道理,我這個小孩子都懂,你們又豈會不懂。趙氏如今勢微,連祖母都與父皇生了嫌隙,今年的除夕家宴擺在慶和殿,她老人家稱病未出席,你們再不做些什么,日后豈不是要任人魚rou?” 謝朝沂離開后趙長明父子倆依舊在廳中喝茶,趙文清低聲問趙長明:“父親,您是如何想的?” “七殿下聰慧,但這事,老夫總覺得沒這么簡單。” 趙文清咬咬牙道:“我倒覺得可以一試,其他不論,但二殿下,確實太叫人失望了。” 趙長明沉思片刻,低了頭喝茶,不再說。 謝朝沂腳步輕快地走出趙國公府,十分志得意滿。 身后內侍小聲問他:“殿下,太子之事,您為何不與國公爺他們說?” 謝朝沂冷哼:“這事如今是本王手中的底牌,若是被他們知道太子在宮外恪王府上,必然又要瞻前顧后,本王為何要告訴他們?” 他年紀雖小,但心思一點不小,那夜知道太子還活著,且與謝朝淵在一起,立刻便猜到了這背后樁樁件件是誰人手筆,太子躲在暗處想將這些人一個一個擊垮,他便幫太子一把,螳螂捕蟬,他要做最后那只黃雀! 恪王府別莊。 聽到外頭爆竹聲響,謝朝泠放下手中書冊,想到什么,忽然問:“今日是不是已經十五了?” “嗯,十五了,”謝朝淵抬眸看他,“今日是上元節。” 謝朝泠有一瞬間恍惚,隨即喃喃自語:“這么快就到上元節了。” “上元節宮中也有各樣慶典宴席,殿下不去嗎?” “不去了,”謝朝淵無所謂道,“已經讓人去稱病告假,反正也無人在意。” 謝朝泠點點頭,沒再問。 各自安靜看書到傍晚,謝朝淵讓人傳膳。 謝朝泠面前多了一碗面,白花花的面條上一個黃雞蛋,漂浮著蔥花,是長壽面。他略微詫異,望向謝朝淵,謝朝淵笑笑道:“今日是你生辰。” 謝朝泠問:“殿下如何知道今日是我生辰?” “知道便是知道了。” 皇太子的生辰,人盡皆知。 他倆各自試探,俱都揣著明白裝糊涂,誰也不愿先捅破那層紙。 “多謝殿下。” 謝朝泠低聲道謝,拿了個空碗,將面分出一半給謝朝淵:“殿下和我一塊吃吧。” 謝朝淵接過碗,不單是面條,謝朝泠還將那雞蛋分了一半給他,見謝朝淵垂眸盯著碗但不動筷子,謝朝泠催促他:“你吃啊。” “琳瑯可知在百翎國,與人分食長壽面是何意?”謝朝淵忽然問。 謝朝泠不解其意:“是何意?” 長壽面輕易不分與人,食同一碗長壽面是與君白首之約意,謝朝淵話到嘴邊,搖了搖頭:“算了。” 入夜之后外頭又下了雪,謝朝泠抱著暖手爐在窗邊站了一陣,謝朝淵自后擁住他,謝朝泠身體往后仰,倚著謝朝淵,抬頭望向懸在夜空的圓月,半晌沒動。 “下雪天竟也能看到月亮。”謝朝泠輕聲感嘆。 “今日是正月十五。” “殿下這莊子上,為何白天放了爆竹,后頭又不放了?” “太吵了,怕擾著你,不許他們放。” 謝朝泠無奈道:“這里也實在太安靜了,上回放的那個火樹銀花,還有嗎?” “想玩?” “是啊,上元節,總得有點燈火才有過節的樣子。”謝朝泠笑道。 謝朝淵叫人去庫房里將剩下的火樹銀花全部搬來,在院中擺開,謝朝泠拿了香,自己過去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