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朝泠道：“殿下這般沒自信？是覺著你一定留不住我，我會從你身邊逃走一去不回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會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會。”至少現(xiàn)在不會。

    謝朝淵沉默盯著他，謝朝泠坦然回視。

    他看得出，謝朝淵在掙扎，他根本不想放自己出府，這小畜生一開始的打算怕也是將他關(guān)在這恪王府里不見天日，是他陰差陽錯(cuò)失了憶，他們春宵幾度，才讓謝朝淵生出了更多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我信你一次，”謝朝淵終于道，始終盯著身下謝朝泠，說得極輕極緩，“琳瑯不要騙我。”

    謝朝泠被他這語氣說得一時(shí)有些心軟，安靜片刻，抬手勾下他脖子，仰頭去親他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第30章 這樣的作風(fēng)根本不像從前的他。

    到了蕭王府老太君壽宴那日，謝朝淵一大早便帶著謝朝泠上車出門，謝朝泠照舊扮作他侍衛(wèi)，與他同乘一輦。

    蕭王府在城北邊，占地廣闊，這座被人遺忘已久的百年府邸頭一次府門大開，門前車水馬龍，盡是來吃壽宴的賓客。

    下車時(shí)謝朝淵隨口和謝朝泠說了句“蕭氏如今這般高調(diào)，想必是陛下的意思”，他走上前去，與在府門外迎客的蕭王和蕭世子寒暄，送上給老太君的壽禮。

    “六弟怎這般積極，今日來得可早。”聽到身后陰陽怪氣的聲音，謝朝淵回頭，果然是謝朝溶那廝，帶了他的王妃一同前來，浩浩蕩蕩的仆從無數(shù)。

    謝朝淵笑笑道：“二哥來得也不晚，帶這么多人來，怕不是要喧賓奪主。”

    謝朝溶狠狠瞪他一眼，蕭王和蕭世子尷尬打圓場：“兩位殿下里頭請，時(shí)候還早，壽宴尚未開桌，可以先去后頭園子里歇息玩樂。”

    謝朝溶提步先往里走，自謝朝泠身邊過時(shí)斜了他一眼，嗤笑：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是恪王妃，六弟當(dāng)真是走哪帶哪，寶貝得很吶。”

    謝朝泠默不作聲，只當(dāng)謝朝溶這廝在放屁。

    謝朝淵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：“借二哥吉言。”

    謝朝溶一陣牙酸，討了沒趣冷哼一聲，大步進(jìn)門去。

    謝朝泠有一些無言，他的這些個(gè)兄弟，就沒一個(gè)是正常人。

    謝朝淵與蕭王和蕭世子說完話，他們被人指引進(jìn)門去。

    蕭王府比恪王府還要大上不少，斗拱飛檐、赫赫巍峨，百年家族底蘊(yùn)鑄就了這座京城第一王府。一路往里走，謝朝泠不經(jīng)意地四處打量，只覺難怪蕭氏要關(guān)起門來低調(diào)過日子，這座蕭王府能至今屹立不倒，實(shí)屬不易。

    “這地方也就比皇宮小一些，本王的恪王府遠(yuǎn)沒得比。”謝朝淵笑道。

    謝朝泠看他一眼，奇怪道：“為何要比？蕭氏這樣的異姓王只能夾著尾巴做人，日子哪有殿下過得舒坦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未必，待日后本王哪個(gè)兄弟坐上那把椅子，本王這日子未必就會比蕭王好過多少。”謝朝淵不以為然。

    謝朝泠沉默，他倒不這么想，謝朝淵若真是個(gè)安分守己的，別說是自己這個(gè)太子，就是換做其他人御極，也不會在意他這么個(gè)閑王，偏謝朝淵不是那樣安分之人。

    后頭園子里，賓客已然不少，年長的尋風(fēng)雅處喝茶閑聊，小輩們聚在一塊玩樂，蕭王府中別的不說，好玩的地方確實(shí)不少。

    謝朝淵領(lǐng)著謝朝泠尋了個(gè)僻靜處賞景，剛坐下就有人來請他去校場那邊玩：“大伙兒都在那頭比試射箭，恪王殿下既然來了，也去露一手吧。”

    謝朝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，謝朝泠拉了拉他衣袖，一抬下巴，眼神示意他過去看看。

    一刻鐘后他倆出現(xiàn)在校場，尚未走近便聽到陣陣叫好聲，一群年輕勛貴子弟聚在箭靶前，正蒙著眼睛比試射箭奪彩頭。

    玩這個(gè)沒人比謝朝淵更在行，他紈绔子弟的名頭不是白叫的，無論馬球、捶丸、投壺，還是這樣蒙眼射箭，向來只要謝朝淵下了場，總能拔得頭籌。所以他一出現(xiàn)，立刻有不少人嚷嚷著讓他試試身手給大伙瞧瞧。

    謝朝淵不置可否，謝朝溶那廝也來了這邊，看到這一出像是故意給他找不痛快，開口便道：“恪王玩這個(gè)在行人盡皆知，他下了場別人還有什么好比的，不如叫他身邊這侍衛(wèi)來試一試吧，能得恪王這般看重的，想必也有幾分真本事。”

    謝朝淵轉(zhuǎn)瞬沉了臉，不等他說什么，謝朝泠偏頭沖他一笑，小聲道：“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謝朝淵看著他沒吭聲，謝朝泠不著痕跡地拍了拍他手背安撫他：“殿下，借把弓給我。”

    僵持一陣，謝朝淵道：“本王陪你一起過去。”

    站到靶前，謝朝淵將弓遞給謝朝泠，為他戴上扳指，再親手將黑巾蒙上他的眼。

    “量力而行。”

    謝朝淵的聲音就在耳邊，眼睛被蒙住后其他感觀被放大數(shù)倍，謝朝泠耳根一陣癢，點(diǎn)頭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謝朝淵后退一步，他知道他太子哥哥的本事，從前謝朝泠在騎射方面表現(xiàn)得并不出眾，他是在藏拙，不想讓東宮太子過于鋒芒畢露罷了，蒙眼射箭不算什么，謝朝泠還未入東宮之前就比誰都玩得好。

    謝朝泠張弦上箭，沒有急著放出，慢慢調(diào)整箭矢方向，習(xí)慣性地轉(zhuǎn)了一圈拇指上的扳指，調(diào)至他最得心應(yīng)手的位置。

    圍觀的人很多，謝朝淵身旁這侍衛(wèi)雖長相平平無奇，但身形挺拔、芝蘭玉樹，舉手投足間十足從容自信，叫人不由目光隨著他轉(zhu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