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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朝淵問起別的:“近日外頭可有什么有趣的新鮮事?” 張少陽這人京城里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不少,消息最是靈通,謝朝淵這么問,他果真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:“有件事情,我正想和殿下您說。” 張少陽看了謝朝泠一眼,謝朝淵道:“有話直說,無須顧忌。” 謝朝淵這么說,張少陽便不敢再耽擱,將自己聽來的事情一股腦說給謝朝淵聽:“我聽人說,有人拿著朝廷發(fā)下的兵餉在外放印子錢,錢滾錢謀求暴利,且他們只放給那些一窮二白之人,之后那些人手里哪怕只有一個銅板都能被他們搜刮去,那都是些不敢告官也告官無門之人,故這事至今沒鬧出來過。” 謝朝淵目光動了動:“哪里的兵餉?” 見謝朝淵似乎有興趣,張少陽趕緊道:“東山營。” “你確定?” “若非確定消息,也不敢拿來與殿下說,殿下知道的,我在外頭認識不少上不得臺面的人,這事真真確確是真的。”張少陽用力點頭。 張少陽離開后,謝朝泠將謝朝淵快要空了的茶杯添滿,小聲問他:“殿下又在打什么壞主意么?” 謝朝淵嘴角噙上笑:“本王說了,琳瑯你確實高看本王了,本王雖入了朝,那也只是個做陪襯的,身后無根無基,本王能打什么壞主意,不過是喂魚看戲罷了。” 他說的似真似假,謝朝泠懶得猜,干脆不問了。 “殿下總算笑了。” 不似先前在定王面前那種客套笑意,這小殿下這會兒總算不給自己擺臉色了。 謝朝淵抬手撫了撫他臉,沒說什么。 “方才那位定王爺,我以前見過么?瞧著挺眼熟的。”謝朝泠忽然道。 謝朝淵停在他頰邊的手微微一頓:“本王不知。” 再牽他起身:“走吧,既然來了別一直在這坐著,我們繼續(xù)去逛逛。” 第16章 “你身邊這侍衛(wèi),叫什么名字?” 冬至之時,謝朝淵果然接到了定王府送來的帖子,邀他去城外莊子上吃酒、小住兩日。 謝朝淵隨手將帖子扔到一旁,謝朝泠過來撿起瞧了眼,問他:“這是定王爺親筆寫的嗎?字挺好看的,……那位定王爺,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 謝朝淵抬眼:“為何問這個?” 謝朝泠實話實說:“瞧著眼熟,總覺得以前在哪里見過。” 這是他第二回 與謝朝淵說這樣的話,盯著謝朝淵的雙眼,像是在試探他。 “是么?”謝朝淵慢悠悠吐出這兩個字,再沒了下文。 是么,……然后呢? 謝朝泠心道小殿下這樣瞧著真讓人想揍他,于是輕咳一聲:“殿下不想說算了。” “皇叔是陛下最小的兄弟,先帝駕崩時他才剛十五就去了西北邊境領兵,后頭在與西戎國那一場惡戰(zhàn)中身負重傷,勉強撿回條命,從此不良于行,回京做了個閑王。我大梁與西戎國交戰(zhàn)百年,那是最慘烈的一戰(zhàn),西戎損兵近二十萬,大梁也折損了十萬精兵,大將死傷好幾個,太子哥哥的外祖父和兩個舅舅都死在了那場戰(zhàn)役中。” 謝朝淵說得漫不經心,謝朝泠眉頭微蹙,被謝朝淵黑眸盯著,那種怪異感始終揮之不去,謝朝淵的話好似意有所指,但謝朝泠空白一片的思緒實在想不明白。 謝朝淵復又笑了:“其實皇叔做個閑王也好,他本也沒什么野心,還免了被陛下猜忌。” 謝朝泠一時不知當說什么,謝朝淵拍了拍他手背,沒再繼續(xù)這個話題。 到了那日,謝朝淵帶了謝朝泠一塊,去往城外的定王府別莊。 謝奉玨給京中一眾親王、郡王府都下了帖子,來的人不少,謝朝淵住處在一臨水邊的小院里,地方不大,勝在幽靜、離得別人遠,謝奉玨知道他脾性,不耐煩應付那些虛頭巴腦的禮數,特地做的安排。 剛歇下定王那邊就派人來喊謝朝淵過去,說是酒食都已備好,就等他了。 謝朝淵只得應下,叮囑謝朝泠:“你想吃什么跟人說,讓人給你準備,皇叔這莊子里什么樣的野味都有,不用客氣,后院里有湯泉池子,你可以自個去玩,我去陪皇叔吃酒,會早些回來。” “做什么都可以,但不能隨意去外頭逛是嗎?”謝朝泠嘴角微撇。 謝朝淵沒多說:“聽話。” 謝朝泠擺了擺手,示意他趕緊走。 宴廳里正熱鬧,笙歌舞樂、酒香四溢,謝奉玨出了名的好玩好享受,這樣的飲宴是他最熱衷的,時不時就要辦上一回,他年歲雖不大,但輩分不低,捧場之人向來不少。 今次沒有外人,來者皆是謝氏王爺,更不談那些虛的規(guī)矩禮儀,眾人開懷暢飲,無不痛快。 謝朝淵來得稍晚些,至特地留給他的酒案邊盤腿坐下,先自罰了三杯,謝奉玨揶揄他:“六侄子躲屋里做什么呢?本王派人去叫了你三回才把你請來,莫不是真與外頭傳的那樣,說你近日金屋藏嬌、樂不思蜀了?” 廳里一陣哄堂笑聲,謝朝淵再次舉杯笑道:“皇叔別取笑侄兒了,侄兒接著罰酒便是。” 這么一來二去,已沒人再計較他拖拖拉拉來晚之事,當然,除了一個謝朝溶。 坐左前方的謝朝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,斜眼睨過來,嗤笑道:“什么金屋藏嬌,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侍衛(wèi),老六還把他當寶了,你這臭毛病,別是跟著老四學的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