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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嚴曦斂了笑,“皇兄此話何意?” “何意?”文王皮笑rou不笑,“你以為這些日子,我將你關在這里,僅僅是怕你回翊王府么?你跟藺容宸的那些事,要不要皇兄幫你細細講給父皇聽聽?你猜父皇如果知道了,會不會很開心?” “你都知道了?” “所以說,你可是一張王牌!就算藺容宸僥幸不死,只要有你在,本王讓他往東,他就不敢往西!”文王翻臉比翻書還快,“來人,將九殿下請回去!” 嚴曦走了幾步,轉回身,“皇兄想多了,他從頭到尾不過是在利用我罷了。我勸你,別把寶押在我身上!免得輸得一塌糊涂!” “是么?”文王冷哼一聲,“那就拭目以待!” 嚴曦心道,你怎會有我了解他?步步為營,走到今天,他若會因為一個人就放棄江山皇位,那還真稀奇了。 第二天、第三天,連著兩天,文王都不愿見嚴曦。直到第四天傍晚,他一臉笑意地走進來,帶給嚴曦一個滅頂般的消息:就在昨日,云楚喪鐘長鳴! 嚴曦一個踉蹌,連退數步,身子抵在了桌沿處才堪堪停下。他用手撐著桌面,迫使自己看上去沒有那么狼狽。他抬起霧氣彌漫的眸子,望著文王,“容宸……死了?” 作者有話要說: 粗長失敗……這誤會大了…… 第121章 倦鳥歸巢 說起這件事, 文王甚是得意,連甩頭都比平時多出幾分氣勢,“本王這就進宮稟告父皇, 并請旨率兵攻打云楚, 趁它內亂未平, 一舉將其拿下!” 嚴曦腦中一片空白,文王說的話一句都沒聽見, 只呢喃著:“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 文王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, 譏笑道:“放心, 等你死了, 本王會命人將你葬在他旁邊, 讓你們去陰間做一對兒鬼鴛鴦?!毖援?,叫左右將嚴曦鎖在房中,趾高氣昂地進宮了。 嚴曦身子一沉,癱軟在地上。 他背靠著桌腿,把臉埋在雙腿間,渾身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。 仿佛一下子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, 這些日子刻意不去回想的事情洪水一般洶涌而來。 “‘寶劍鋒從磨礪出,梅花香自苦寒來?!浤?。以此共勉。待我回去, 埋下一壇狀元紅……來日若有緣, 說不定還能開壇共飲?!?/br> “方才多有冒犯, 還請公子莫要見怪。今日這頓飯嚴曦請了,權作賠罪。” “王爺在想什么?” “想起一個人?!?/br> “此人是誰?” “翊王?!?/br> “王爺很……欣賞那個翊王?” “嗯?!?/br> “蕭疏軒舉,風姿俊秀,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!” “不知道皇上這狀元紅是打算留給誰的?” …… 嚴曦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,被痛苦徹底擊垮過,仿佛他的一生從此失去了全部的意義。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,他起身拉門,外面被鎖上了。嚴曦喊了很多聲,拍打著門窗,無人應答。他啞著嗓子靠在門板上,哭得昏了過去。 夢里看到藺容宸策馬奔來,白衣落落,笑若朝陽。萬般風姿,難書一二。 醒來時,天已經黑了,外面鬧哄哄,也不知道在干什么。想來是文王在慶祝自己為延丹立了大功。 嚴曦揉揉漲疼的腦袋,定定在地上坐了良久,方想起睡前的事情,眼眶又是一紅,尚來不及起身,房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。 一個五十來歲,身著龍袍的男人筆直地站在門外,他仿佛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,而今這威嚴中有多了一份慈愛。最終,他哆嗦著唇,朝嚴曦伸出手,“明曦……” 嚴曦看著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相似,如今已是老淚縱橫的臉,啞聲喊了一句,“父皇……” 男人并不結實但卻分外溫暖的懷抱讓嚴曦有種倦鳥歸巢的安全感,他靠在延丹王的胸口,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般哭了起來。 延丹王輕輕拍著他的背,柔聲道:“好了,沒事了,父皇接你回家,接我的小九兒回家……” 嚴曦回到了生他養他的地方,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,可他知道,心卻從此無家可歸了。 不過數日,整個延丹都知道他們失蹤了五年的翊王殿下明曦回來了。但奇怪的是,九殿下不愿意改回“明”姓,而且除了慶典那天,再也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面。 梁硯文隱去了嚴曦與藺容宸的糾葛,將這五年的經歷說于延丹王聽,請旨降罪?;实蹧]有問責,還升了他的官職。考慮到嚴曦剛回延丹,很多人和事都已陌生,又將梁硯文派到翊王府。 梁硯文幾次想找嚴曦談談,嚴曦都卻避而不見。后來梁硯文也不再強求,想著殿下總有消氣的一天,只要能默默守在他身邊,照顧他,就夠了。沒想到當天晚上,嚴曦將他召了過去。 昔日兄弟,如今君臣,相顧無言,令人唏噓。 許久,嚴曦開了口,“這些年,多謝兄長的照顧,嚴曦感激不盡。” 梁硯文眼眶一熱,別開頭,“殿下折煞屬下了?!?/br> 嚴曦抬眸看著梁硯文,眼底通紅,“容宸……什么時候出殯?我想……”話未說完,他已哽咽失聲。 嚴曦已做好決定,送藺容宸最后一程,然后在他的陵墓里殉情。 生不同衾,死同xue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