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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玩笑,別說北周軍隊還在邊境之外, 就算打到京城了, 他也不可能讓嚴曦上戰場! 嚴曦道:“聽聞刑部收押了同去的左參軍和宋都尉, 不知這二人可有招認什么?” 自然是招了。那兩人一到刑部, 兩張嘴如竹筒倒豆子, 你一句我一句,將責任全部推到符卓身上! 負責案子的刑部官員知道藺容宸跟符卓其實面和心離,甚至隱約能猜到藺容宸有殺符卓之心,自然也知道不能為符卓開脫,說兩人為了自保,污蔑太師。加上西境出事, 符卓又走正是時候了,此案就擱淺下來。 藺容宸道:“此案牽扯甚廣, 需仔細審訊, 一時半會兒尚結不了案。” 嚴曦皺眉, “刑部地牢陰暗潮濕,鼠蟻甚多,微臣已經在那里待了數日, 何時是個頭?” 百官聞言俱是咋舌,心想今日也算開眼了,這嚴曦莫不是瘋了吧?沒將公主保護好,給了別人可乘之機,導致現下兩國要兵戎相見,皇上沒有立即砍下他的腦袋,還同意三司會審,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了,他現在鬧哪樣?嫌棄地牢不夠舒適?有這么作死的么? 更讓人掉下眼珠子的是,藺容宸對這些話完全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反駁,反倒安撫起他來,“先委屈你在牢中再待數日,待何大人查清此事跟太師和你都無關之后,朕便將你官復原職。” 官復原職?那怎么行!就算北周有侵犯之心,此事嚴曦也擔有天大的責任,他沒有保護好公主是事實,怎能關幾天就算懲罰了?無論如何得拿他開個刀子,祭一祭馬上要上陣殺敵的大刀! 一溜兒的都察院御史們又開始口若懸河,滔滔不絕了。他們早就看符卓不順眼了,眼下符卓不在京城,能把嚴曦拉下去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。 “皇上,此事全因嚴曦而起,怎可不罰?” “皇上,微臣建議,立即將嚴曦推出午門,斬首示眾!” “皇上,若不殺嚴曦,不足以平民怨!” “皇上,此事總要給百姓一個交代!切莫因此失了民心!” …… 嚴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,非要去找死。他是太清楚這群言官的能力了,如果就這樣隨事情發展下去,最終的結局必然不是他想見到的。就算藺容宸力排眾議,非要護著他,必然會落得人心不服,怨聲載道。 這是嚴曦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。 他若知道西境有這一出,絕不會做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,弄的自己現在進退兩難。 剛才說身先士卒那四個字時,藺容宸的眼神,真是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。現在想起來,他還禁不住打個寒噤。不過即便如此,嚴曦也沒妥協,他不希望藺容宸為了他跟朝臣起沖突。 如今這個局面,再讓人覺得藺容宸專斷跋扈,只會生出更多事端。 本來嚴曦待在牢里,大家人心惶惶想著如何應付打仗的事,沒人想到他。他這一出來倒好,立馬成為眾矢之的。 藺容宸見他看著自己,笑得別有深意,這才察覺他是故意為之。 一個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,選這時候站出來,把自己當成了靶子,根本就是想讓這些人遷怒于他,想讓這些人逼迫藺容宸殺他! 如此一來,藺容宸為了救他,必然退而求其次,同意讓他去函關。 很好…… 藺容宸冷笑。嚴曦,你真會在朕的心頭捅刀子。 他強壓下怒火,怎奈胸口像一鍋沸騰的水,不斷翻涌,隨即一股腥甜涌了上來,鮮血噴在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上。 站在一邊的周公公最先瞧見,驚呼道:“皇上!快,宣太醫!” 嚴曦抬頭,看到藺容宸嘴角絲絲縷縷,觸目驚心的紅,腦中“嗡”地一聲,什么都不知道了,整個人只能做出最本能的反應——奔向他! “皇上——” 他腳下一軟,竟被臺階絆倒,又連忙爬起來,踉踉蹌蹌地撲倒藺容宸身旁,“怎么了?你這是怎么了!怎么會吐血?”他仰起焦慮萬分的臉,詢問著。 藺容宸看的心頭一軟,搖搖頭,“沒事,不用擔心。” “騙人!沒事為何會吐血?”嚴曦見過自己的血,也見過別人的血,但他從沒有見過藺容宸的血,一時過于害怕,方寸大亂,半蹲在藺容宸身邊時,雙手抖的像在篩糠。 藺容宸苦笑,總不能說這口血是拜你嚴大人所賜吧?他想將人拉進懷里好好安撫,又想起這是在朝堂之上,伸出去的手遲疑了一下,最終拍拍嚴曦的肩膀,“真的,朕不騙你,御醫馬上就來了。” 李炳今日不當值,來的是另一個太醫,為藺容宸把了脈,收回手,稟告道:“皇上無甚大礙,方才這口血,應是肝氣郁結所致,順了心口的氣,也就好了。微臣再開些補氣血的湯藥,喝上幾服。不過這幾日,皇上盡量不要動怒了。” 肝氣郁結?被他氣得么?嚴曦垂下眼瞼,站在一旁沒有說話。 周公公道:“今日皇上身體不適,各位大人都回去吧,有事明日再議!” 眾臣便沒再開口,齊齊退下,只是每個人臉上表情都豐富的很。 剛才皇上和嚴曦……好像不太正常,可又說不出哪里不正常。難道是自己眼花了?這些人帶著同樣的迷茫離開了金明殿。 待殿中只剩他二人時,嚴曦跪坐在藺容宸身邊,伸手將他的腰摟住,“你真的沒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