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藺容宸不為所動。 “嚴大人,求你救救孩子……求你了!”黃婉嘶聲力竭,“是臣妾錯了,都是臣妾的錯!不該招惹嚴大人,求嚴大人大人有大量,不要跟一個孩子計較,日后你想怎么對我,我都毫無怨言……” 嚴曦別開頭,不忍道:“皇上,要不就留下孩子吧!畢竟孩子也是無辜的!況且黃大人那里還不好交代。” 黃婉一聽嚴曦松了口,知道事情有了轉圜的余地,連連點頭附和,“皇上,你和嚴大人將來不可能有子嗣,這孩子就是唯一的皇子,你不能自斷云楚的百年社稷啊!” 這話倒是提醒了藺容宸,留下孩子只會后患無窮。“今日一定要打掉這個孩子!朕意已決,不用再說了!” 黃婉被縛住手腳,無比絕望地喝下毒藥,藺容宸著人搬了椅子,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等著。 半個時辰,一個時辰……一個下午過去,黃婉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,卻沒有任何反應。 這下別說李炳,就連藺容宸都忍不住皺了眉頭,他朝李炳使了個眼色。 李炳上前診了脈,搖搖頭,“胎兒尚在,娘娘也未有中毒的跡象。” 藺容宸:“……” 從剛才到現在,黃婉都沒出聲,即便聽李炳說孩子沒事,她也沒有半分欣喜。藺容宸親自前來,說明他已動了殺心,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這個孩子,就算僥幸沒有被藥打下,他也會用別的辦法。 嚴曦道:“或許上天不想絕這個孩子。皇上,不如就留下他吧!” 藺容宸沉吟片刻,陰著臉道:“不行!越是如此,孩子越不能留。來人,賜死!” 嚴曦:“……” 他這疑心極重的毛病又犯了嗎?嚴曦知道勸說無用,轉身出了冷宮,他不想看到之后慘烈的一幕。 既然毒藥對黃婉沒用,內侍便準備了匕首和三尺白綾呈上,“姝妃是自己來,還是讓奴才動手?” 黃婉冷笑一聲,坐起,扶著白綾,“藺容宸,你好歹毒的心!我詛咒你此生必失所愛!詛咒每一任狀元必死于非命!詛咒云楚必斷在你手里!” 內侍踢掉凳子,白綾隨之斷裂,黃婉跌倒在地,摸著脖子,拼命咳嗽。 李炳忽然覺得這件事古怪至極,后背不由得一陣冰冷。“皇上,或許真如嚴大人所言……” 藺容宸何嘗沒有感覺到?這三番五次的匪夷所思仿佛就為了印證一件事——這個孩子不能死。 即便他是帝王,有些時候也不能違背天意。 藺容宸嘆了口氣,正要揮手讓內侍退下,哪曾想黃婉已舉起匕首,朝胸口扎去!此時再阻攔已經來不及了。 未多時,她的血便染紅了冷宮的地面。 藺容宸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血,一陣暈眩。 他本來……已經打算留下這個孩子了。 嚴曦聽到動靜,跑進來,看到黃婉胸口插著匕首,倒在血泊里。 李炳上前探探她的鼻息,搖搖頭。 藺容宸沒有想到黃婉會如此……剛烈,愣怔了半晌,才留下一句“厚葬姝妃”。 說是厚葬,卻要瞞著所有人,也只是墳墓修的好一點而已。 此事發生不久,嚴曦便出發前往北周了。 藺容宸將人送出城門,端了酒遞給嚴曦,“朕在京城等你!” 嚴曦含笑飲下酒,“去來或許需要兩個月,皇上可有別的話要對微臣說?” “朕會夜夜想你的。” “咳咳……”嚴曦臉色漲紅,轉身欲走。藺容宸拉住他,將當初從他那里拿回的印信重新放在他手里,低聲笑道,“這是你我定情之物。嚴大人,你可莫讓朕等太久啊!” 嚴曦塞進懷里,生怕藺容宸不知避諱,又說出什么話來,忙鉆進迎親隊伍里唯一的馬車。 此次跟嚴曦一起前往的還有一位梁巍將軍。這個梁巍是符卓一手提拔上來的,當年符卓還在軍中,梁巍便是先鋒營的斥候,隨符卓南征北戰多年,革命情誼很深。符卓對他十分信任,此次派他前來,一是這次迎親十分重要,不可有半點閃失,二是為了順便監視控制嚴曦。梁將軍素來不喜文官,這會兒帶上嚴曦,自覺像背了個包袱,渾身不自在,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。若不是有那一道圣旨,他還真想半路將嚴曦丟下去。 這會兒見君臣已依依惜別罷,策馬走到馬車邊,問道:“嚴大人,可能出發了么?” 嚴曦掀開車簾,對他點頭,“勞煩將軍了。” 梁巍十分敷衍地點點頭,看了眼隨車左右的十來名御林軍,默默翻了個白眼,走了。 這十來個御林軍是趙珣派來貼身保護他的,不用問也知道是藺容宸的意思。 車行轔轔,馬鳴蕭蕭,一只千人左右的迎親隊伍漸漸遠離京城。 方才剛剛分別,嚴曦也沒什么心思管其他的,這會才看了眼馬車里的陳設,羊毛軟墊鋪了一層又一層,車廂一角還備了一床厚被子,被子旁邊有個小箱子,約有手臂那么長,嚴曦打開一看,險些笑出聲。這居然是個食盒,里面一層層擺滿飄香樓的鹵蹄花、香酥雞、水晶肴rou……還有一瓶酒。 嚴曦昨日瘋過了頭,起晚了,早飯就啃了個饅頭,這會兒早已饑腸轆轆,看到一食盒的美味佳肴,吞了吞口水,拿起筷子,大快朵頤起來。 軍中之人對朝堂消息不甚敏感,但好歹嚴曦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,照他眼下的官位,將來肯定要入六部,且人家是頂著迎親使的名號出來的,梁巍雖不怎么待見他,也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。畢竟符卓也交代過,不可為難他。更何況,他身旁還有十來個頂尖高手,梁巍平時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,彼此相安無事了近二十天,終于到了云楚和北周的交界地,也就是函關和郡城的交界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