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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曦順著這一句,跟道:“未若柳絮因風起。” 幸得這些人作詩不怎么樣,不然一人一原創,他是作還是不作? 剛松口氣,第二輪又開始了。 嚴曦看向藺容宸:皇上救命! “六出飛花入戶時,坐看青竹變瓊枝。”藺容宸含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,將重音放在“飛花”二字上。 嚴曦作喜極模樣:“嬪妾知道了!‘剪水作花飛。’” 又是赤|裸裸的提醒! 蘭貴人不干了,本來要難為嚴曦的,這下倒好,藺容宸明里暗里幫忙,她還折騰個什么勁?“皇上,你可不能這樣偏心,總是提醒熹嬪!” 嚴曦聳聳肩,懶得聽她接下來的長篇大論,索性認輸,起身道:“罷了,嬪妾自認才疏學淺,若沒有皇上提點,早在第一輪就輸了,嬪妾這就去領罰。”言畢,踏出亭子,立于階前。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,蘭美人將梅花糕推給藺容宸,“皇上,這是嬪妾跟姝妃娘娘學做的梅花糕,皇上嘗嘗味道如何?” 藺容宸沒有動。 蘭美人羞紅了臉,“皇上該不會以為嬪妾故意要難為熹嬪的吧?這可是她自己也同意的!” 黃婉看了眼站在臺階下的嚴曦,笑道:“一個游戲罷了,皇上怎會跟你計較?再說了,這么美的雪景,就算讓我在雪中站上一個時辰,我也是愿意的。來,你們都嘗嘗蘭美人的手藝如何。”她率先拈了一塊,剛送到唇邊,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翻騰,幾乎在御前失儀,吐了出來。忙吃了口熱茶,“昨日貪嘴,喝了點梅花釀,傷了胃,還請皇上降罪。” 藺容宸淡淡地點點頭,眼睛卻不自覺地往嚴曦身上瞟。 成片的白色蝴蝶在風中蹁躚飛舞,覆蓋了深宮的紅墻磚瓦,仿佛這個世界都純粹了。嚴曦抬頭,任憑清雪落在羽睫上,化成水,細膩、清涼,他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。 忽地,頭頂一黑,一件披風罩了過來,將他蓋個嚴嚴實實。 嚴曦伸手去掀,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握住,“你還病著,莫要嚴重了才好!” 他被披風裹著,說出的話都是悶悶的,“這是雪,又不是雨,怕什么?” “化了不就是雨了么?” “可是這樣什么都看不見了。”披風很厚實,隔絕了所有的光亮,嚴曦只能看清藺容宸的衣擺,明黃的袍子和袍角金絲繡成的行龍,上面沾了不少雪花,細微的,毛絨絨的。 忽地,眼前一亮,一張清俊如畫的臉靠了過來。再一暗,披風又被放下——藺容宸鉆了進來。 明明光線并不好,可嚴曦就是覺得他看到了藺容宸的眼睛,像深秋的星辰,帶著些微的清冷,又像方才烹雪煮茶的火,炙熱得足以將人融化。 藺容宸伸出一只手撫著嚴曦的頭,讓他貼著自己的胸口。“朕陪你一起領罰。” 嚴曦笑道:“皇上是千金之軀,跟著微臣在雪地里罰站,只怕明日微臣會被口水淹死。” “朕都不怕他們喋喋不休,你怕什么?” 外面一干妃子看直了眼。 藺容宸剛下臺階時,她們就已經停下了手中所有。 眼看他拿解開自己的貂絨披風,眼看他將披風蓋在嚴曦頭上,眼看他像掀開蓋頭一般掀開披風,眼看他噙著笑鉆了進里,眼看他們二人牽手摟腰旁若無人……甚至,她們看到嚴曦踮起了腳尖……更甚至,她們還聽到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…… 黃婉有些弄不懂藺容宸了。不是說他喜歡嚴曦么?為何對這個熹嬪如此的……迷戀? 嚴曦的罰站并沒有多久。藺容宸與他蓋著披風在雪地里親到覺得再親下去就該出事了,才戀戀不舍地分開。 藺容宸掀了披風,對庭中依舊呆若木雞的眾妃道:“時間可夠了?”說這句話的時候,他的手正扶著嚴曦的腰——他怕就此松手,嚴曦該站不住了。 蘭美人的臉色簡直比秋風里的殘菊還要難看,她回頭見黃婉無甚反應,這才點點頭。 藺容宸回過頭,笑道:“愛妃可還能走?” “不能,腿軟。” 藺容宸覆在他耳邊道:“這就腿軟了?朕都還沒做讓你腿軟的事呢!” “……”嚴曦臉色漲紅。那羞澀的模樣落在黃婉和蘭美人眼里,就像當空扇來一耳光。 藺容宸微微蹲了身,“朕背你!” 嚴曦揚眉,一躍爬在藺容宸寬闊的脊背上,摟著他的脖子,笑容明亮,哪里有半分腿軟的樣子? 作者有話要說: 又是一波狗糧,請收好! 第95章 姝妃有喜 從御花園走到合歡宮, 隨行的侍衛、太監只遠遠跟著,因為周公公交代任何人都不許上前。 雪花濡濕藺容宸的肩膀,在他發間駐留, 一頭青絲漸白。嚴曦想起御花園里的那些話, 怔怔出神。 藺容宸背著他走得很慢, 也走得很穩。仿佛背著的是他的所有,他的天下, 他的一切。 走了合歡宮門口, 藺容宸將嚴曦放下, 拂去他額前的雪花, 吻住他在風雪里微涼的唇。“嚴大人, 朕又跟你白了一次頭。” 雖有藺容宸為嚴曦擋風,但雪地里站了許久,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染了風寒,半夜咳的厲害。 藺容宸握著他的腰肢,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你就不能多穿一點?朕白日里背你時, 就想說了,身子還沒好透, 就被逞強。明日讓琉璃去尚衣院取幾套厚些的宮衣回。”